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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一些将拿去售卖,另一些则会送到预定的房间之中。
根据价格的不同,搭配的食物标准也是不一样的。
虽然说,这里有着专门的用餐区,但三楼的一等舱客人们往往不愿意离开他们空气清新,能够欣赏美丽海景的房间。
阿比盖尔显然是个例外。
她在餐区坐下,翻看着菜单,十分认真的模样。
克劳尔跟着她坐下。
“为什么要进食?我们不需要食物。”她说。
“习惯。”阿比抬头,看着克劳尔,“一顿不吃当然可以,可以如果每一顿都不需要,会很奇怪。”
“为什么?”克劳尔皱眉,但不需要阿比盖尔给她答案,魔女很快就意识到,她现在是以人类的身份登上这艘船的。
上船前,那个售票员曾说,使用餐厅和运送行李是另外的价钱。她没有行李,这部分钱可以略去,可在长途旅行之中,若是连吃东西都不需要,显然不是人能够做到的。
“点单吧。”阿比笑,“相信我,人类对于美食有着极致的追求,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
用餐完毕之后,克劳尔用窃取来的钱币结账,阿比则找上了一个招待。
“有纸和笔出售吗?”阿比问招待。
那个男孩的表情愣怔一瞬,点点头,“有的,尊贵的小姐。”
阿比微笑:“我需要一些纸,一支笔,和一瓶墨水。”说着,她的视线从克劳尔脸上移动。
金发魔女撇撇唇,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一摸,一枚金币出现在她手中。
“喏。”她将钱递给男孩。
“不,这太多了。”男孩看着金币喃喃道,她所需要的东西根本不值得这一枚金币。
“拿着吧。”阿比站了起来,“将我需要的东西送去三楼的307房间。”
她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走错了。”克劳尔提醒她,“上楼要从那边走。”
阿比没有回头,朝着下层船舱而去。
克劳尔看着她的背影,轻抚下巴。
“原来是这样吗?”
阿比盖尔沿着台阶缓步而下,周围越来越昏暗,除却光线越来越弱,空气也逐渐变得浑浊。
浓重的腥臊气味扑面而来,杂着汗水海水和排泄物的气味,这是下层舱室特有的气味。
台阶的尽头,横七竖八的拜访着一张又一张的床,上下两层,都铺着本该白色的灰色床单,被子也是相同的颜色,那不是脏或者泥污,而是可在纺织物缝隙里的颜色。
三等舱并没有分开独立的房间,每一张船票代表着一个船位。
阿比没有深入,她站在船舱的入口处,垂直眼眸,平静的注视着这里来来往往的人。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突然到访的生面孔,她没有一处引入注意的地方,这是最好的掩护。
大概过了一刻钟,阿比转身,朝着楼上的舱室走去。
招待如约送来了纸与笔,克劳尔正在一侧研究她从船上的旅行商人那里弄来的新玩意儿,没有注意阿比的举动。
神灵坐在桌前,拿起那根全新的钢笔,缓缓汲取墨水。
衔尾蛇缓缓转动,看着主人进行准备工作,两条小蛇黑色的眼瞳盯着阿比,在某个合适的时机,默契的组合成“∞”的符号。
阿比盖尔也在同一瞬间起笔,写下了第一行文字。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阿比盖尔握着笔,在纸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握笔的手微顿,阿比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她思索了片刻,重新提笔,在先前的话语之后,补充了一个名字。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约瑟夫·奥利弗。”在这个名字出现之后,接下来的一切便顺畅许多。
我杀了他。
在一阵殊死搏斗之后,他死在我的脚下,这可真是该死,又足够幸运。
彼时,我靠在船舱里大口喘气,血腥味浓烈,可比起这船舱里混杂的尿味汗味屎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虽然我成功杀了他,但我发誓,我的状态也并不好,那家伙用匕首划伤的我的腰侧,那里火辣辣的疼,我不敢低头去看,生怕看到狰狞的伤口,生怕自己命不久矣。
我也许该死,该死上一千遍一万遍,但不是现在。
至少,要等到把温迪送到安全的地方,我才可以去死。
我咬着牙,撑着甲板。
这里可真够恶心的,只是撑了一把地面,我感觉我的手上一定沾到了排泄物。如果可能,我真想把匕首塞进那家伙儿的屁.眼。
我还有精力开玩笑,说明我还不会死。
温迪还在等我。
阿比的笔尖一顿。
温迪。
她重新在一张干净的纸张上重复一遍这个名字,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从灵魂深处蔓延而出,足够遥远,但重复“温迪”这个名字的时候,依旧波动荡漾着。
“温迪。”她低念着这个名字,抽丝剥茧一般,在混杂混乱的记忆线中,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咒语一般,撬动着某一段时间,以及那一段时间之中的灵魂。
温迪,我和凯瑟琳的女儿。
更准确来说,她是凯瑟琳的女儿,但她把我当做父亲,我也把她当做女儿。
我的珍宝。
这该从我遇到凯瑟琳那一年开始说起。那时候,我住在在王国北部的小镇,家里有酿酒的小作坊,我父亲酿造的高粱酒和麦酒,是镇子上最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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