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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回过头去,见迎春却还呆呆站在门口处,疑惑道:“迎春?”
迎春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杜阮,说:“小姐。”
“怎么了?”杜阮问,“呆在那里做什么?”
迎春便说:“方才好像看到有人在院外。”
“暗部的人?”杜阮随口说,“暗部们今天派了几个侍卫来守着,可能是他们吧。”
“应该是。”迎春想了想,她心里是很信任杜家暗部的,既然有他们在,这院里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旁人,笑道,“可能是看到他们了吧。”
门外,一边暗紫色的织锦袍角一闪而过。
而门里,主仆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迎春说:“小姐,您觉得刚刚秋太医说得话是对的吗?”
“什么话?”
迎春比划着:“就是那个……她说,太子殿下是加害者,所以皇后娘娘恨他那里。”
杜阮说:“难道不对吗?我倒是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
“可是奴婢不喜欢她的比喻——明明太子殿下也是受害者啊。”迎春说,她有点为太子抱不平,“皇后娘娘不喜欢他,被自己的母亲那样对待,他从小一定过得很辛苦。但是太子殿下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他也是无辜的啊,他肯定也不想这样。”
杜阮便叹了口气,说:“皇后娘娘也是无辜的。”
迎春:“可是……”
“皇后娘娘她也没办法选择,她一定也不想这样。”杜阮拍了拍她,“如果说这件事里有谁最无辜,那一定是她。”
“无论太子殿下想不想,他的存在便是对皇后的伤害。她已经是遍体鳞伤了,为什么还要去要求她无私地去爱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呢?”杜阮说,“迎春,你被蒙蔽了双眼。其实这件事里,最该责怪的反而应当是最少出现在故事里皇帝。”
“不要让受害者相互折磨和仇恨了,如果要解决这件事情,不应当从皇后和太子下手,解决掉皇帝,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迎春便抿着嘴,想了想,她还是想不通,便低头踩着石砖。
过了半晌,等到她们都进了屋,迎春放下珠帘,忽然问道:“小姐,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其实按照规矩,她们应当叫皇帝叫“陛下”。但没有人肯这样叫他,至少在杜阮身边,没有人肯这样尊敬地称呼他,哪怕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这个国家的储君,也是如此。
杜阮说:“迎春,你见过他吗?”
迎春便摇摇头。
虽然杜家每年都会入宫参加宫中的宴会,但她贴身照顾杜阮,杜阮哪里都去不了,她也哪里都去不了。她当然不可能见过皇帝。
“以前,奴婢觉得他很恐怖,大约是地狱里恶鬼转世。”迎春小声地说。是啊,一个能随意地支配他人生死的人,一个滥用权柄杀害无数无辜之人的人,能不恐怖吗?
“那现在呢?”
迎春皱起眉,冥思苦想了半天,说:“他还是很恐怖。但是……好像有点像是人了。”她比划起来,“就像是‘原来恶鬼也会爱人、也会有人的感情‘那种感觉——说真的,一开始奴婢觉得很不可思议。”
杜阮便摸了摸她的脸,冷冰冰的,像是浸泡在水里。
“是啊,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爱有恨,当然,也会有死的那一天。”
……
杜阮没想到,自己首先等到的人不是龙凌,而是穆青。
如果是在萧王府,杜阮倒是不太意外——穆青很粘她。她在萧王府的时候,她时常递上拜帖来寻杜阮,说些家常或者一起吃个早饭,然后又匆匆离去,而杜阮知道她大概忙于太子那边的事情,也不会过多询问。
但入了宫之后,她就不常来了,即使来,一般也是跟着太子一起。杜阮猜测大约是宫里宫里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穆青到底是个女儿身,如今剧情还没有走到她嫁给太子的地方,她在宫里并没有一个方便行走的身份。
只是今夜,天色刚刚擦黑,穆青便敲响了杜阮的房门。
她一身黑色的斗篷从头遮到了脚,待到杜阮打开门,她才脱下兜帽,又掀开斗篷露出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
杜阮吃了一惊:“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穆青神色匆匆,像是偷偷溜进来的一样,她抬头看了一眼杜阮,没有寒暄,话语也像是她匆忙的表情一样,开门见山地道:“阮阮,你今天是不是见了秋半夏?”
“我今天的确见了她……怎么了?”杜阮问。
穆青便一把将杜阮拉进了门里,等关好门,才喘了口气,说:“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好说的……”杜阮说,“我今天把云楼的腰牌交给了她,还问了问她有关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事情。她告诉我,太子殿下对皇后娘娘有愧疚之心,所以他帮助她杀死皇帝。”
穆青问:“没有别的了?”
“当然没有。”杜阮感到莫名其妙,“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穆青重新披上斗篷,说:“就这样对他说。”
“什么?”杜阮皱起眉,穆青好像在说什么滑稽可笑的哑谜,让她摸不着头脑。
穆青却没有再回答她了,她重新披上斗篷,在杜阮震惊的目光里打开窗户,利落地双手一撑便翻过窗户跳了出去,临走前还没有忘记帮她关上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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