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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南王世子稀里糊涂被祖母身边的嬷嬷拘着下了山,心知必是上晌的事情老祖宗已经知道了,而且是真的生气了。他素来知道,老祖宗轻易不会动怒,但动气怒来吓人得紧,大气都不敢喘,满心沮丧和不甘地跟着那两个嬷嬷下了山。
张老太爷刚得知广南王世子已经被送下了山,广南王太妃就到了。
广南王太妃对着张老太爷深深施了一礼,张老太爷连忙侧身避过。广南王太妃苦笑道:“是我这老婆子无能,没教导好儿孙,多有得罪,还望先生恕罪!”
张老太爷道:“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说的孩子话,老太妃不必自责!”
老太妃面色十分凝重:“先生也知道,有些话我们不宜过早告诉孩子们,如今就更不好说了。本应当让他自来请罪,但此时却多有不便。老婆子已经让人押着他去了他老子那里,也带了信儿给他老子,让他好生管教。如此这般莽撞轻浮,我广南王府必不会轻纵!”
“老太妃言重了,多些历练,自然会成长起来。再说这世间,自诩风流才子的,遍地都是,算不得什么大事!”张老太爷脸色虽不太好,但语气却平和。
“先生如此说,老婆子羞都羞死了,我原是真喜欢阿念这孩子,这会儿,就怕阿念难堪,往后都不和我这老婆子亲近了。”广南王太妃越说越不自在。
“阿念还是个孩子,我问过她的乳娘了,她好像没太懂是什么意思。”张老太爷摇头道。
广南王太妃心里默了默,却是叹了口气道:“我去瞧瞧那孩子去,原本今日说好,看看她那玄黄,给她请个师傅,我们南边有个武学世家,使的是软剑,若是合适,我就想法子给她请个师傅来。”
张老爷子见广南王太妃倒是真心实意,也不好过多再说什么,便遣了人送了老太妃去了秦念西院中。
可这会儿的秦念西却刚好去了观中,原是胡先生送了些新制出的药材到山上,正要给长公主和王家三公子制新药。
六皇子得知广南王世子被直接送去了西南军中,虽有些担心,却也没有过多忧虑。毕竟如今西南正在换防,一半是广南军,一半是北边的驻军。换防的时候,虽会有些小打小闹,但总归有广南王坐镇,闹不出什么大事来。他此去如能好好历练一番,倒是好事。
只是张家旧事,以及这里头错综复杂的关系,到底是跟他说还是不跟他说呢?六皇子沉吟再三,想着外祖母既是专门派了嬷嬷来拦他相送,必是不想让他说出此事。只若他知道了,该会是个怎样的心情和表情,六皇子倒有些好奇起来。
六皇子放下自小儿一起长大的兄弟,又想起秦念西,那丫头还那么小,不知到底能不能听明白广南王世子的话,到底又是怎么想的,是恼了还是怎样?想到这里,六皇子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还是想去看看。
六皇子忖度着秦念西素日来的习惯,闲逛着去了观中。
六皇子从后角门进了万寿观,转个弯正慢悠悠往药房去,却听得后头杂院中传来一阵哭声喝着骂声。
六皇子瞟了身边的海丰一眼,海丰会意,便悄无声息往那杂院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心安处
那海丰大老远就瞧见一个妇人身边围着几个婆子,正站在一处医婆住的屋舍前,气愤地叫骂道:“你怎的如此不争气,都到了这步田地,怎的不能去闹上一闹?”
那屋里头的女子不知哭哭啼啼说了些什么,那妇人又说:“嬷嬷也说了,他新娶的媳妇子没有怀上,这些年他纳的妾也没有一个怀上的,那怕不是他自己有问题,既如此,凭什么休了你?连寸纱都没让带出来,让你落得这步田地,我们就如此好欺负?”
里头那人说了什么,海丰听得不太清楚,似是让那妇人不要那么大声,那妇人更气愤:“我们占了理,怎的不能高声说话了,我就要说,让大家都来给评评理,你要这样窝窝囊囊到什么时候?”
那海丰听了半天,才闹明白个大概,知是人家的家务事,也懒得再多听,因要回去复命,便找了个医婆打听了,才弄清楚来龙去脉。
那海丰听完愣了半晌,也只是苦笑,可不是如此,女子生不出娃娃便要被休,男子生不了还得把这罪名怪到女子头上,世情如此,到哪儿说理去。
六皇子悄无声息拐进药房时,秦念西正和胡先生及几位法师,在一张摆着满满药材的大案前,细细讨论着什么。
六皇子仔细瞧了几眼,见那丫头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全神贯注在那些草药上。便不再多停留,只是假装随便逛逛,便又逛了出去,忙碌的道人们早都习惯了六皇子四处走动,还不让他们多礼,便也只假装没看见。
六皇子逛了一圈,回得院中,听说老太妃又去了清风院,知道必是她老人家去给峥哥儿上午的事善后去了。刚让小厮沏了杯茶,拿了本书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看着,海丰便回来复命了。
那海丰把打听来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今日原是那万氏的大姐,听那万氏的乳娘带信,说那男子带了续娶的妻子到观中看不孕,近来在观中接触了些医药上的事,心里怀疑是那男子自身有问题,所以生不出孩子,却把前头的妻子给休了。
本朝律令,若是女子因犯七出被休,返不返还嫁妆的,全看男方慈悲,女子无后,便是七初中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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