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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什么伤病,仿佛,类似于到了自身某个阶段之后的一种瓶颈,靠自身突破,除了量的累积,还有悟性、天姿等各种掣肘,或许极难,若是能在天姿上加以改善,又或者,帮他把那不通畅的地方,直接通开,是不是能加快些突破……
秦念西突然想起早先韵嬷嬷说的那个想法,是可以在六皇子身上先试试,至少,不会有什么坏处。
秦念西正走着神,突然只觉脚下一空,步伐一乱,迅速乱了身形,开始下坠,不自觉惊叫出了声,连忙收敛心神,在树林折腾了几息,强自借力,才直直冲了上去,凌空调整了步伐,又紧赶了几步,才跟上韵嬷嬷的身形,却迎来了韵嬷嬷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也不知是被训的,还是被吓的,秦念西只觉得面红耳赤,却是一声不敢吭,韵嬷嬷怎么罚的那些师姐们,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六皇子隐隐听见旁边林子上的动静,先是忍不住心头一紧,便不自觉往那边瞧,后头瞧见那小姑娘又从林子里冒出来,再到被训斥,虽看不太清楚,却能想象到她那一脸小意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嘴角。
只不知,素来被长辈夸赞的小姑娘,今日是因何事,失了神?
天光大亮,六皇子率先收了功,略微收拾了一下,又极快地用了早膳,再往广南王太妃跟前请了安,请了康老先生一起,由蒋家大郎带路,往咏禾码头去了。这会子,正是码头最最繁忙的时候。
因是上晌便要去那岑家窑,临行前,严冰才将那岑玉凤的事,略略讲了一遍。
岑玉凤是家中的独养女儿,便招了自家柜上的账房先生,做了上门女婿。
成婚之后,女婿管着开门做生意的事,岑娘子管着窑里的事,虽说也是男主外女主内,可放在窑厂这种极重手艺的地方,到底还是有些别扭。
不过按照和岑家常有往来的蒋家大郎说,那女婿倒是个人品端正的君子,原也是读过书的,不过家中父亲早逝,又是一大串兄弟里的老大,为了养家糊口,便早早入了岑家,从柜上的学徒做起,也算是岑家人看着长大的。
两口子日子和美,唯一不足的,便是膝下只得一个五岁的姐儿。
本以为窑厂里,都是烟加灰,还有泥和碎瓷,可令人惊讶的是,岑家窑厂修得极像个园子。
入门之后,一排江南西路常见的广玉兰树,宽厚而绿得发褐的树叶中间,碗口大小的玉兰花开得极灿烂。
树影婆娑后头,便是一汪曲水,曲折的木桥蜿蜒其上,许是为了开阔,那木桥竟没有做成廊桥。
再往前,沿着碎瓷片铺就的路径,往园子中间去,三间大瓦房,做了柜面和展厅,还有一间茶室。
岑娘子领着众人先逛了一圈,隔着那三间大瓦房没多远,在那曲水两侧,亭榭和戏台隔水相望。
园子深处,便是拉胚的工坊,那是一处巨大的方形院子,四周是制胚的地方,中间略低些是个天井,今日天色响晴,天井四周,正在晒胚的各色器型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院子后头,还有一处小院,应是岑娘子日常做些新品的地方,有一处活水用来清洗器具,还有一处极小的柴火窑,估计是用来试制新品的。
众人逛到这里,秦念西极其敏锐地察觉到,岑娘子身上那丝儿不易觉察的气味儿,在这院儿里的,也能依稀闻到。
再往后头,仿若扇形一样散开,直直从下往上,大大小小的窑口十几二十个,工人们俱都极忙碌,对岑娘子领着人逛过来,也只都是各忙各的。
岑娘子领着众人穿梭过园子里错落有致的绿植和繁花,进了那处待客的茶室里,奉茶待客。
严冰一边帮着岑娘子张罗,一边笑道:“多谢岑家姐姐了,今日我们来,倒是耽误了你这生意。”
岑娘子笑吟吟嗔道:“不过几个月没见,这怎的还如此见外了,不说你一年帮姐姐我往两浙路和海上出那许多货,就冲咱俩这份一见如故,生意不生意的,今儿不做明儿做,你可难得领着这许多贵客,往我这里走一趟。”
说着又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釉茶盏,笑着往那茶盏里注上清茶,笑着对严冰道:“你瞧瞧上回咱们说的那茶盏,不知道你瞧得上眼不,反正我自家觉得,还挺稀罕的。”
只见那黑釉茶盏底部,有一片类似树叶的花纹,竟连脉络都极清楚,当那清茶缓缓倒进去,那树叶仿佛飘在盏中,极是漂亮。
广南王太妃和康家老太太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挺新鲜,广南王太妃笑道:“这还真是稀奇,这桑叶竟像活了一般。”
康家老太太点头附和道:“可不就是这话儿,岑娘子好巧思。”
岑娘子笑道:“您二位好眼力,这茶盏能烧成,还真是占了个巧字。先头是胚上无意间带了片叶子,烧出来不成型,我倒动了些心思。
后头蒋大奶奶来了,她建议我说爱茶的都是文人雅士,不妨找点有寓意的,比如茶禅一味什么的,我便试着用了菩提树叶,还用了各种别的,但是都不得成。
正好儿我这院子后头有棵大桑树,便试了试,虽说也是十能得其一二,到底成了,我又想着法子变动了一些工序,如今残次率倒是降了许多,因每片叶子都不尽相同,加上釉变各有不同,倒是每件器皿烧出来,都是形态各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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