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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快走吧,别在这瞎耽误工夫,你家那娃儿,啧啧,折腾了这一通,还不赶紧带回去歇歇。”
那葛老爷听了这话,简直如同吃了颗定心丸,忙弯腰点头应道:“是是是,您说得对,多谢您仁慈,那我们,明日再来。”
“明日再来的时候,把你那媳妇儿先教训好了再来,别又来瞎耽误工夫。”韵嬷嬷摆摆手关上了门。
葛老爷隔着门点着头“诶诶诶诶诶”答得飞快。
日头爬到了天际正中处,秦医婆并上两个义学里的教习嬷嬷,一口水都没顾上喝,总算看完了二十八九个号,又渴又饿,扛不住了,便先休了诊。
众人往角门出去,到医馆后头的院子里去用完膳。秦念西和秦嬷嬷又去看了那两个善堂里送来的婴孩,正遇上君山医馆的老供奉赵老先生。
赵老先生是用午膳的时候,听掌柜说早上那个命悬一线的孩童竟没有死,还用了些药和米汤,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匆匆扒了两口饭,就过来了。
老先生已经年逾古稀,给那婴孩把着脉,下巴上白得雪亮的一小撮山羊胡子,都跟着颤抖的下巴抖了起来:“这是,这是用的什么药?”
王医婆看了秦念西一眼,得了示意,便屈膝笑道:“老先生外间请坐,咱们用点茶水,再说细情。”
赵老先生砸吧砸吧嘴,倒也从善如流,跟着到了外间。
这小院原就是给病家住的,一应物什都齐全,秦念西反正一意扮演好徒弟的角色,便动手取水沏茶。
王医婆和秦医婆请了赵老先生坐下,才答道:“好叫老先生知道,先是用了针,把命吊了回来,再用了一粒瑶生丸化水,用滴注的方式,一刻钟喂一次,佐以按抚手法助药力散开。一粒药用完,脉息就强了许多,奴家便让善堂里的嬷嬷,去膳房要了些米汤来,喂了下去,大概用了一茶盅。”
秦念西沏好茶,分了出来,赵老先生一边抿着茶,一边点着头。王医婆见赵老先生听得极其认真,便也说得十分细致。
“瑶生丸?胡大先生制的瑶生丸?这药能用在这种未足月的婴孩身上?你们怎么知道能这么用的?是胡大先生跟你们说的?这药在观中试用了?”赵老先生攥着茶杯蹙着眉头,问得一叠连声。
王医婆笑容温婉,轻声答道:“瑶生丸原是扶弱之圣品,机缘巧合,观中有个弱症孩童,用了一回瑶生丸,发觉效果极好。因是头回往山下开义诊,就怕给医馆抹了黑,便从胡大先生那里请了几粒药丸,也算是给咱们自己添些底气。今日若是能救了这婴孩,也不枉费了胡大先生一番心血了。”
赵老先生听得更是迷糊,继续问道:“你们送来的那个弱症的医案,我看过了,那里头没有写用过瑶生丸啊?为何要隐去这一节?”
王医婆笑道:“不是特意隐去这一节的,是那个孩童用这药时,其实已有大好之象,这瑶生丸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便是没有这药,他也能好起来,不过耗费四季之时,做一回调养罢了。再者说了,瑶生丸这样的药,万金难求,若贸然写到医案上,只怕会顾此失彼。”
赵老先生听得这话,才缓缓点头道:“倒是考虑得周全,若是这一套诊法,不只是个案,你们便是做了件极了不得的事情了。”
王医婆忙道:“那可是不敢当,我们这趟下山,原本也是有这个想头,从昨日到今日,倒是有几例相似的病症,不过病情深浅,病程长短而已,等这回义诊结束,当是能有更多的经验。”
赵老先生沉吟道:“你们那医案上,药方药膳,按抚之法,都按四时之季写得极清晰,唯独用针一节却是写得极为模糊,却是为何?”
秦念西和秦医婆对视了一眼,心里的想法无比一致,果然,这些瑕疵极难逃过这些老供奉的质疑,还好早先已经想好了说法。
王医婆一脸不慌不忙,继续解释道:“原是每个病童情况各不相同,穴位配伍便不相同。再者说,我们给这个小童施针时,原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并没有把这里琢磨透彻,只是往一个方向去想,如何能把这孩童的气机打通,让生机循环不息。”
秦医婆从旁补充道:“咱们做医婆出身的,这针灸上的功夫,比之许多大夫,还是自愧不如的,就觉着,只有是把这道理说明白了,每位大夫心里,都有自家觉得合适的穴位配伍,当时咱们和观中几位法师讨论这个医案之时,他们也提了很多建议,最后便是这样写了下来。”
这一趟,赵老先生到没急着继续发问,只沉吟了许久才道:“依小老儿浅见,这施针上头,只怕寻常医家也极难把握好这里头的分寸,按医案上写的那小儿的脉象,便是我上手,也不见得能有如此顺遂,更妄谈那些素日对哑科并无多少见识的大夫。”
秦医婆点头道:“老先生高见,正是因为仅仅用针,治疗此症,并无十足把握,才用了王娘子的按抚之法来补足,加之药房药膳,这都是缺一不可的。”
赵老先生点着头道:“倒是这个理儿,你们这心思,果然是机巧至极,难得,十分难得。”
赵老先生赞完这句,又接着道:“那按抚之法,我原只有所耳闻,这套诊法要让更多医馆用上,只怕还得更多人来习学,你们可有做过打算?”
王医婆点头道:“观中医婆,如今已经学了个大差不差,就是经验和分寸上的把握,还差些火候。主要还是医理上要通,通了医理,学起来就快,再多上手,自然就能熟悉起来。我们这趟下山,也是想从义学和药行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还得她们愿意做医女的,您也知道,我们做医婆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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