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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北边局势还一派紧张,这真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冷县令一肚皮官司,也懒得再听那简大人牢骚满腹,只挺直腰身,提了缰绳,双腿打马往前探路。
毕彦一路骑马居中,后头便是旌国王子马车,因行走不快,坐于马上举目四望,却是思绪万千,一语不发。
直至行到山门外,广南王太妃、太虚真人亲迎于此,冷县令三丈之外便得了示下,立即下马说明情况。
毕彦携一众官员下马,往前谒见。
广南王太妃并未按制着服,气质内敛,看上去仿佛慈眉善目老太太一个。
太虚真人立于其后,却是须发花白,一袭黑色道袍,颇有道骨仙风之感。
广南王太妃虚迎两步,只面带微笑,扬声道:“贵客远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毕彦倒也不摆谱,往前两步,抱拳躬身道:“在下毕彦,问广南王太妃安。”
广南王太妃侧身避过,笑道:“不敢当,老身寡居妇人一个,当不得国师如此大礼。”
毕彦十分恭敬道:“老太妃巾帼不让须眉,世所景仰,今日亲见,三生有幸。”
广南王太妃并不愿与他过多寒暄,便指了太虚真人道:“这位万寿观太虚真人,得知贵国王子伤重,特亲自来迎,殿下如今怎样?”
毕彦立即收起笑容,躬身抱拳道:“多谢真人,殿下便在后头车上。”
太虚真人侧开身,却无虚礼,直接道:“路上人多眼杂,不妨先进观中。”
毕彦垂首道:“但凭真人安排。”
太虚招手示意跟在后头的道恒和道齐,两人立刻上前,领着众人,往观中左侧最远那处,最大的一座客院过去。
太虚真人看着队伍缓缓走动,又对毕彦说道:“国师旅途劳顿,不妨暂去歇息一二。待殿下稍事休息,贫道再过去看诊。”
说着又指了指道恒和道齐道:“那是贫道的两个徒儿,道恒和道齐,国师在观中若有何需求,尽管遣人去找他们便是。”
毕彦忙道了谢,又看向广南王太妃道:“多谢老太妃相迎,待在下处置好殿下事宜,再来上门拜谢。”
广南王太妃心中非常清楚,毕彦是一定会先去见了六哥儿,才会让观中着手治病的,点头道:“实是应有之义,国师不必如此多礼,这便先行别过,改日老身再专门去探望殿下。”
毕彦又辞了冷俊岚,缓步跟上队伍,往客院去了。
广南王太妃招了冷俊岚,跟着太虚真人一起,进了万寿观中,往药院后头那处花厅去了。
广南王太妃和太虚真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冷俊岚,见他虽年轻,面对毕彦和旌国王子这样一行人,却是行止有度,不卑不亢,俱都心生好感。
广南王太妃抬手示意冷俊岚坐了下来,待得观中童儿送上茶水,才笑道:“冷大人辛苦了,老身借花献佛,便借万寿观这处圣地,请你用一杯茶水。”
冷俊岚忙站起身躬身行礼道:“不敢当,本是下官分内之事,当不得老太妃这句辛苦。”
老太妃笑得极是爽朗:“冷大人快坐,不必拘礼,请你进来,原是想问问你,这一路,依冷大人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冷俊岚依言坐了回去,想了想才道:“请恕下官眼拙,倒没看出什么不妥之处。只有两个地方,下官觉得有些奇怪。”
广南王太妃一边示意冷俊岚用茶,一边道:“说说看。”
“一是那国师,下官听得旌国传闻,那位王子殿下和他这位先生素日极是相得,可下官觉得,他似乎不是很在意他这个王子学生。就是他虽然表现出很关切,可下官也是有先生的人,下官的先生对下官的那种关切,和他那种不太一样。大概就是,眼神里,是冷的。”
“还有就是,王子殿下那个属官,也不知他们为什么会带这么个属官出门,许是他瞧不起下官官职卑微,可他那也太不像有求于人了,反正很奇怪。”
广南王太妃听了,微眯了眯眼,却没再问,太虚真人开口道:“冷大人是否见过那位旌国王子殿下?”
冷俊岚摇头道:“下官提出过行礼问安,却被拒绝了。”
广南王太妃点头道:“如此,多谢冷大人了,你自下山去忙吧,如今山下,正是繁忙之时。”
冷俊岚极有眼色,也不再多话,立即起身道:“下官先行告退,老太妃若有吩咐,只管遣人下山传话便是。”
看着冷县令躬身退出门去,太虚真人也道:“无论如何,贫道先去替那王子殿下诊一回脉,再来说话。”
草木扶疏,绿意盎然,一条平整的并行两车路径直往上。这处客院虽建在万寿观山墙内,却又独立出来,自成一体。再往左,是一片开阔,视野极好,无处能藏人,往右边,便是万寿观。
四进的院落沿山体往上,高墙黑瓦保全了私密,古木参天隔绝了熙攘,引山泉溪流而下,在二进院与三进院当中,有一处侧门通向观中客院之间的夹道,方便直进观中。
毕彦在道齐陪同讲解中进得院中,随行护卫和侍从已经忙碌开来。
道恒跟着旌国王子的车驾,进了三进院落,看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内侍,将那位旌国王子殿下,从大车里抬出来。
道恒躬身作揖行礼之时,顺便看了眼,见那位王子殿下面色泛黑,双眸半阖,人似半昏迷之状,双颊已瘦得凹陷下去,显得那鼻梁愈发高挺,唇色也似泛着一丝青黑,明显的中毒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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