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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我们又开始种棉花,开铁矿制军械,开马场养育战马,军费才一年年减少,朝廷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即便如此,朝廷还是要拨军费,承担将士们的俸银。”
    “他毕彦算准我大云不想开战,想要与民生息,可他巴不得旌南军饿不住了,过界抢粮。便扼住旌南军的咽喉,军粮军资军费从来都是减半甚至给个一两成。那些年,旌南王也过得很艰难,他既要压制军队与民争粮,又要让军队吃上饱饭,还不能让军队过界抢粮。”
    “旌南王也不想开战,一来,旌国南面是他的封地,一旦开战,就预示着他的封地变成了一个战场,究竟是大云能打进旌国呢,还是旌国能从安远长驱直入大云腹地,谁都说不清楚,反正无论如何,他肯定是受害者。”
    “再者说,领过兵的人都知道,皇帝不拆饿兵,虽说为了抢粮,可能一时热血,可我大云兵强马壮,外围全是安远军,说是铁桶也不为过,他能不能讨到便宜还真不好说。”
    “军中实在断粮的时候,旌南王还曾从黑市买过陈粮,运到军中救急。后来毕彦就参旌南王治军无方,又说大军是旌国大军,不是旌南王大军,应该另派善治军者来统领旌南军。”
    “不过毕彦这个主意实在不怎么高明,估计旌南王知道这事儿的时候,都高兴坏了,这旌南军在他的地盘上,他经营了这么多年,又岂是你毕彦一介文人换个大帅便能人心向背的?来个毕彦自家人更好,除了能帮着解决大军吃饭问题,估计屁用都不顶。”
    “旌国国主还在犹豫之时,旌南王倒自请派大帅统领旌南军。就这样,旌南军来了个姓范的大帅,旌南军中将士都戏称其为饭桶。这一场旌南军哗变,也是这位饭桶大帅给毕彦挖下的坑,关键是这个坑,到现在,毕彦还没能消化得了。”
    第189章
    毕彦点往旌南军的那位主帅范远志,也算将门出身,只家道衰落,到他头上,得了毕彦的扶持,倒是旌国军营里蹿了个遍,素来以治军严谨而闻名。
    可旌南军,需要的不是一个能治军的将领,反而是首先需要让他们吃饱饭。范远志入主旌南军之后,志得意满,满以为毕彦会在中枢给他强有力的支持,可谁曾料想,那些曾经在毕彦暗地授意下,克扣旌南军军需的人,又怎会把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
    虽说好歹粮是比从前多了些,可到底还是喂不饱十几万旌南军。
    于是,在旌南军,范大帅,便成了饭桶。为了立威,范大帅虽说不敢在军中斩杀将士,却也杖责过因手下兵丁吃不饱而骂娘的将领,还曾借毕彦之手,将旌南军中极有威望的老将军,调回朝中养老。
    旌南军的情况,比从前更加复杂。
    毕彦送旌国大王子往君仙山驱毒之时,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这等机密传到了旌南军军中。
    饭桶将军估计是得了毕彦密令,边境之处,日日操练。彼时正好青黄不接,饭桶大帅再一次杖责带头闹粮的将领之后,不知为何,那位将领却因伤重不治而亡了。
    旌南军中便成无法掌控之局面,恰巧此时,旌南王病重,卧床不起。
    再然后,饭桶大帅被斩杀于军中,护卫营尽皆绝命。旌南军将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军需一条线上所有人,录了口供,所有开了口的人,口供都指向毕彦。
    旌南军将士上血书,将口供和军中饥情一并呈于旌国朝堂。
    毕彦派系坚称敢杀朝廷派去旌南军主帅,与造反无异,要严惩不贷。
    清流派称旌南军出此下策,纯属被毕彦逼到退无可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难道眼睁睁看着将士们饿死,再忍下去,只怕就不是杀一个饭桶将军,端了军需官那一个赃窝那么简单,应该问责于毕彦。
    一派缄默不语,可正是他们,引着那盆脏水泼到了毕彦身上,把他推到前头挡祸。
    毕彦不还朝,旌国国主万般无奈,只能说明国师为保大王子性命,亲赴君仙山替大王子求医,一干事宜,待他还朝再说。又用了一个拖字诀,派人前往旌南军中调查。所有将士无一人发声,只是把朝廷派来的官员,拖在营里,每日就着野菜汤吃高粱饼子,这还是将军以上才有的口粮。
    朝中官员挡不住如此架势,要带了副帅回朝交差,满营将士尽皆跪地称自家是首犯,请求一并带走。
    最后是病中的旌南王被抬着进了营,称大营不可一日无帅,若要带在副帅,不如带走他这将死之人顶罪。
    朝中官员狼狈不堪,归朝之后,倒是把营中将士尽皆喝的是野菜汤之事禀报了旌国国主,这样的情况下,旌国国主才号召自上而下,捐米粮支援旌南军。
    旌南军得了这些米粮,总算吃饱了饭,又杀了压在他们头上的饭桶将军,出了一口恶气,到底暂时也消停了些。
    毕彦一派因群龙无首,也只能隐而不发,此事也算暂告一个段落。
    待得毕彦还朝之时,旌北军被北边游牧民族袭击,两边开了战。朝中忙于灭火北边,倒暂时放下了旌南军之事。
    这一仗,就打到了今年开春以后。再后来又到了旌南军青黄不接之时,头一年迫于旌北战事,旌南军也不好过分讨要军粮,只是勒紧裤腰带度日,到得今年缓过劲,更不愿坐看毕彦因此战在朝中运筹得当立下功劳,又开始闹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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