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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锦却又道:“可这些年,那位董娘子在岐雍城的生意,就是规规矩矩,对我们将军从无半点要求,每次就是将军相中了什么,也是按市价会账。”
秦念西紧蹙的眉头没有一丝儿放松,又问道:“素锦姐姐可曾见过这位董娘子?”
素锦摇了摇头道:“那位董娘子每回来,约我们将军见面,都是以乐会友,我们将军听得她吹奏的埙曲,就知道她来了,若是得空自会去和她见面,也有不得空,只是以曲想和的方式,但她每回来,我们将军的心情都会极好。”
秦念西越听越觉得这事儿蹊跷,愣怔了半晌才道:“这会子老祖宗应该去了军帐中,五姐姐得了信儿定会过来,咱们只悄悄和她说这事儿,让她派人带我去瞧瞧再说,但是我总觉着,只怕已是人去楼空。”
素锦一脸悲切道:“若如此,我们将军,我们将军还有救吗?”
秦念西只垂了头不再说话,胡玉婷只在一旁,郁郁地叹了口气……
当日夜里,邹琰之守在邹静之床前,锥心之痛让她看起来极是委顿,虽说心中早有准备,可当她下晌见了秦念西和邹家老祖齐齐摇头之后,依旧是觉得难以接受。
秦念西只有让邹静之醒过来片刻的把握,但那片刻之后,就是彻底地与世长辞……
邹琰之和秦念西抱头痛哭,可大战在即,军中不能一日无帅,邹琰之跑了一趟关外营帐,和军中一干将领议过之后,做了决定。
秦念西永远记得那一幕,她预料的片刻清醒,不过是她脱力施针过后,邹家大姐姐已经说不出话,只抓着她胸前那枚小玉埙,目眦欲裂而亡……
邹家大姐姐死不瞑目!
屋内几人均只觉浑身发冷,冷得忍不住颤抖,连哭都忘了的颤抖!
岐雍关内秘不发丧,岐雍关外,邹家军和素苫日日交战,日日败退。
七日之后,安北大营收到邹静之暴亡噩耗,安北王震怒,六皇子由暗而明,昭告天下,正式向素苫宣战。
安北王或明或暗,一连十多道帅令,调兵遣将,令邹琰之任邹家军主帅,广南王世子接掌安北新军,鹰骑军西移协同作战……
岐雍关接圣旨、帅令之后,高调发丧,邹家军全军阵前戴孝。
岐雍关发丧当日傍晚,前雍关内倒是十分平静。
前雍城里,一处极为豪奢的府邸内,两个妩媚娇俏的女儿家正围着一桌刚置办好的珍馐美酒,陪着自家主母说话,那位主母刚刚年过花信,一身绿如深潭幽水的首饰,配上墨绿色的华服,越发显得这位主母华贵非常。
片刻之后,男主人归来,绿衣主母举了酒杯,贺三人新喜之后,便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来,徒留屋内一片莺声燕语……
当晚,子时刚过,前雍关北侧支路关防被打开,旌国中路军汇同劼国大军由此进入前雍关内,以昼伏夜行方式,迅速往安远方向北移。
旌国境内,旌国王宫一连数道王令下到旌南王府及旌南军中,旌南与安远北部,大战一触即发。
自邹静之发丧之后,邹家军显示出一幅哀兵必胜的气势,与先前的节节败退简直仿若两支完全不同的军队。
岐雍关内那座阔大的药库内,有几座库房紧闭的大门尽数打开,全军将士上阵杀敌之前先服用解毒药物。
万寿观及君山药行全部医家、药师齐齐披挂上阵,先破素苫神秘的所谓天神大阵,秦念西、道齐、道明、宁平、宁舍等人齐齐入阵,配合医家药师,合力围歼了天神大阵中五名驱阵巫师。
天神大阵一破,素苫失去了施毒屏障,战力不堪一击。
旌国和劼国军队进入大云境内第三日夜里,两国将领突然都有了一丝后脊背在发凉的感觉。
果然,当夜子时,两国合军路过离安远一百余里处山谷时,先中埋伏,然后遭前后夹击。
当夜,安北军与旌南军似乎也出现了短兵相接,安远城外处处战声、火光冲天……
安北军大营中,大军被安北王一一派了出去,只余留了右军驻守。
右军将军看到各处燃起的战火之后,只满心期待却又局促不安,等着最后一处信号,那是来自安远城长公主府的信号,按照预定,只要那个方位出现火光震天,就证明他可以出手了。
在右军将军借着观察战况,第三次上了了望哨高台时,正当夜深人静,寻常人最困顿的时候,那团浓烈的火光出现了,而且越烧越烈,越烧越烈,烈得让将军有炫目之感。
右军将军知道,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咬紧牙关,回营先点了二十名亲信,悄无声息往中军大帐而去。
大帐中悄无声息,外面四处战火,他竟能从那战声的间隙里,听见若有似无的鼾声,他那位兄长,果然是如他阿娘所说,不过是比他运气好,不过是比他早生了十年,不过是把自己送给云家做了条狗而已,不然,他凭什么?
当他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终于按到了那泛着热,还在跳动的颈项上时,他忍不住心中狂跳,却突然只觉手上一软,两柄冰凉的长剑架到了脖子上。
大帐中瞬间灯火通明,安北王从那行军床上站了起来,一脸平静道:“老四,你这是想做什么?”
安四爷环顾四周,他带来的那些亲信,除了两名拿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其余人早就尽数放下了武器,只一脸漠然,站在旁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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