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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门前,顾皎热情地伸手,等秦骅扶着她的手上车,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娇生惯养久了,要是没人扶着,踩脚蹬都跨不上去。
秦骅经过她身边,目不斜视,脚下一点,轻而易举地飘上了马车,顾皎目瞪口呆。
上去了?他就这样上去了?
车帘拉开,秦骅冲顾皎招了招手:“上来。”
顾皎磨蹭许久,她实在是不想上去,龙潭虎穴都比有秦骅的马车好。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一咬牙一跺脚,最终还是上去了。
顾皎刚掀开帘子,还没坐定,立马道:“夫君,我与陶竹真的没有什么,我鬼迷心窍,也就摸摸他的手,这的确是我不对,我甘愿受罚。”
她忙给自己开脱:“钱是我自己拿的嫁妆,我们的事除了曲夫人之外,没有别人知晓,不用担心我丢过你的脸。”
“顾皎,”秦骅打断她的话,“以后也要少和曲茗来往,她过于特立独行,你和她太亲近,被人知道了,怕是要吃亏。”
顾皎一愣,应了声。
一路无言,顾皎起先还惴惴不安,之后便被漫长的路途磨灭了焦躁。
马车停下,秦骅这才开了口。
“顾皎。”
“嗯?”
“燕京许多人家都是如此,你不必介怀。”秦骅先她一步撩开帘子,面色沉静,眸中寒芒微动,“丈夫纳妾寻欢,妻子养戏子听曲,只要不影响到内宅安稳,不混淆血脉,不人尽皆知,没有人会去追究。”
顾皎松了一口气,秦骅这是原谅了她。
“我之前还怕你不适应京中生活,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他放下帘子,身形阻隔在外,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
“你适应得很好,我很高兴。”
接着外面就没了动静。
顾皎木木地坐在矮凳上,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身子不知为何僵住了,秦骅这般轻易地原谅了她,本该是好事。
可她为什么宁愿秦骅骂她,指着她鼻子骂她不要脸,也不要这样轻描淡写。
她的耳边反反复复地回放着秦骅最后的那几句话。
她总觉得秦骅是很失望的。
第10章 马吊 顾皎回府,管家通报下去,门……
顾皎回府,管家通报下去,门房落下三道鼓声,鼓声一直从影壁传到垂花门,游廊上的奴仆们得了令,一个接着一个点起琉璃灯,刹那间,抄手游廊上亮起一条银河,河汉流淌,府内灯火通明,照得那春睡海棠也慵懒地舒开花瓣,懒洋洋地散发出极淡的暖香。
墨奴一身灰蓝的袄子,往这边奔来,笔君提着绞金红漆食盒,怕荡出碗里的汤,落后了几步。
“爷!刚熬的猪脚黄豆汤,放了虫草,您趁热用些!”墨奴不等笔君走来,回身走了几步,接过食盒递来。
笔君推了他一下:“哪里让爷在这里喝?桌子都没有,咱们伯府何时这般没规矩了?”
墨奴一拍脑袋,他听闻伯爷回来就急匆匆赶来了,只想伯爷喝口热乎的,哪有想这么多。
“没个正形。”笔君横了墨奴一眼,问顾皎,“爷今儿到哪里住?是去少奶奶房中?还是去姨娘那儿?”
顾皎沉声道:“回书房。”
墨奴和笔君对视了一眼,爷今儿心情不太好?
墨奴机灵,拿了灯,一路照着送顾皎过去,书房连着花园,清雅静谧,院子中种了常青,主屋前立着株通天的老松,松针细密,郁郁葱葱,配着黄桐木墙青琉璃瓦,不像是富贵滔天的伯府,倒像是道人清修之地。
主屋要高些,做成了吊脚飞檐样式,一道淙淙小溪从房下穿过,主屋大体纤巧秀丽,又不失肃穆正派,入门要先上九道红木台阶,墨奴把灯放在木地板上,木屐清脆,同笔君一道左右拉开了滑门,纸窗上的仙鹤翠柏随着滑动微颤,在夜色下愈发幽静雅致,门开来,暗香流动,房中早已点了秦骅一惯用的甘松香。
秦骅回府多在书房过夜,屋内布置还算齐全,都是素净的螺钿装饰,小圆轩前的花架上摆着瓶新鲜海棠,垂丝吐萼,簇簇嫣然,这才叫房中没那般落寞。
顾皎很少来秦骅的书房,多是在院子里就止了步,一次都没有进主屋,这里摆设简洁得过分。
墨奴在桌上摆了猪蹄汤,并着两道荤素冷碟,笔君抬出红泥小炉温酒,黄酒里加了颗青梅,酒香混合着一丝清甜的味道,在昏暗的室内泛开。
“爷先用些宵夜,洗澡水已经烧了。”笔君递来筷子。
顾皎落座,抿了口汤,暖意从胃中蔓延到四肢,她方缓过劲来,心口暖洋洋的,暂时祛除了缭绕不散的寒意。
临江阁内,秦骅坐在镜台前看书,照光挑帘入室:“娘子,书房那边熄灯了。”
逐月嘟着嘴,从针线篮子里抬起头来:“这么早就歇息了?这不才戌时吗?”
“今日府中繁忙,许是累了。”秦骅起身更衣,“不来便不来吧,就寝。”
他等了许久,顾皎没个人影,眼见夜深,随她去了。
他不知道为何顾皎不来,莫非他的话吓到她了?她不是胆小的人,自己分明原谅她了,她又置什么气?
秦骅实在是想不通,他向来不懂女儿的心思。
逐月上前帮手,愤愤不平道:“娘子等了这么久,都不派人来知会一声,白等了!以往来不来都会派墨奴来禀报,今儿干脆不说了!咱们姑爷真是冷心冷肠,哪有这样冷落正妻的,与其嫁来伯府,当初还不如和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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