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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皎思索的同时,薛玉影也在思忖,她是暗卫探子,武艺并非她的强项,招式多以轻巧速度取胜,绝不缠斗,面对耶律贺沙,她有自信能一个人逃走,但她现在还带着顾皎……
更何况,顾皎不会轻功。
薛玉影深吸一口气,暗下决心,用力地咬紧牙关。事已至此,她不可能抛下顾皎一个人逃走,那就只有拼死一搏了!
“娘子,从这条路下去就是城镇,你到镇子后,去找东面一家门口挂秋香色灯笼的酒楼,那里的掌柜是个女人,喜欢穿朱红色褙子,你报上我的名字,她会给你提供藏身之处。”薛玉影从怀中掏出一只令牌塞进顾皎手里,“秦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到达,请你务必保护好自己。”
“你打不过耶律贺沙。”顾皎捏紧令牌,木牌上凸起的花纹深深地印入她的手心,“你对上他,九死一生,还是先逃吧,他不会杀我。”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可能弃你逃走!”薛玉影顾不上提防耶律贺沙,转头瞪眼望向顾皎。
顾皎扒开她,策马上前,薛玉影拉住她的袖子。顾皎没有回头,红绸散落,一道白光闪过,薛玉影手中只剩下残缺的碎布。
顾皎提着白亮的宝剑到耶律贺沙一丈开外,手握缰绳笑道:“好久不见了,二皇子殿下,好巧,今儿怎么在这里见到你?”
耶律贺沙总算是开了尊口,声音一如即往的和蔼:“是好久不见了,今日来也是参加朋友婚宴,酒喝多了出来透气,没想到会遇到逃走的新娘子。”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新娘?”顾皎打哈哈,“这时候也不早了,半夜三更在外面晃悠怕是容易遇见不干净的东西。虽然殿下罡气附体,邪魔不侵,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贴心了。”耶律贺沙笑起来,更显儒雅,深邃锐利的眉眼温和了许多,“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我和你就不打太极了,现在不是你离开的时候,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吧。”
“没想到二皇子殿下如此关心朋友的婚事,”顾皎也笑,“真是古道热肠啊,不仅来参加婚宴,还替人抓新娘,狗捉耗子都没有这么管闲事呢。只是殿下这么好心,不知道是因为友谊呢,还是因为别有他用?总不能是晋王殿下的吩咐吧?哎哟真可惜,堂堂一国皇子,给别国老头子王爷当狗了?咱们晋王殿下还会熬鹰啊,居然把不可一世的辽国皇子都变成走狗了,不知道辽国皇族的先祖在地底下如何唾弃呢?”
耶律贺沙斜过身子,一只胳膊撑在腿上,嗤笑道:“若是为了故意激怒我,你还是省省吧,顾皎。你身后的这个小娘子在我眼里还不够看,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若是我心情好,说不定可以给那小娘子一个全尸。”
顾皎摇头:“唉,看来无论怎么样,她都是逼死无疑了?”
耶律贺沙耸耸肩:“她做了错事,我自不可能放她离开。”
他上下打量顾皎:“你变了不少,瘦了很多啊。”看起来不大像他姐姐了。
顾皎浅笑,指尖轻敲缰绳。
“那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放我们走。”顾皎凑近耶律贺沙,两人只有两尺的距离,彼此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娘子!”薛玉影大惊,一夹马腹正欲上前。
顾皎回首一剑,剑锋对准薛玉影的喉咙:“我和二皇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薛玉影喉头滚动,几经僵持,最终低头退了下去。
“你有什么秘密,值得让我放你俩走?”耶律贺沙来了点兴趣,他坐直身子,视线从顾皎身上扫过,眼神极有压迫力。
换了别的人,许是吓得发抖,但顾皎毕竟是做生意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我也是偶然得知的,”顾皎笑着,眼帘掀起,美眸斜睨耶律贺沙,“是有关于二皇子的姐姐,那位明珠公主的事。”
耶律贺沙的身体不经意地僵住,他握刀的手紧了紧,斜眼瞥她。
顾皎压低声音,音调像蜂蜜冰糕一样柔软甜美,带着蛊惑人心的妩媚:“据说,那位宫里的玛吉朵并非是真正的明珠公主。”
“是吗?你怎么这么确定呢?那真正的姐姐去了哪里?”耶律贺沙的声音也变得又轻又软,大手抚过刀柄,指腹缓缓擦过寒铁刀柄上凹凸不平的雕琢。
顾皎轻笑一声,蓦然伸出手去,狠狠钳住他握刀的手腕!
“这件事,二皇子殿下不是最清楚了吗?嗯?您当时因为姐姐要远嫁他国,觉得她给你们全族丢脸,在出嫁的那个晚上,用马鞭勒死她了啊?”
变故就在一刹那,耶律贺沙猝然拔刀砍向顾皎,顾皎猛地一推他,从马上翻下去,瞬间就落入了悬崖。而就在下一刻,薛玉影抽刀纵身飞扑,如一只羽箭射出,直取耶律贺沙面门。
“哐!”
金属碰撞的巨声划破长空,惊起山间飞鸟,随即淹没在滔滔不绝的江水轰鸣之中。
耶律贺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刀撞上,刀锋疾速划断了马鬃,惊得战马蹶蹄。薛玉影脚尖在马头上轻点,毫不留恋地扔下刀,借力斜飞入茂森密林,再无踪迹。
寒鸦嘶鸣,狭隘的山道上,只余下三匹马,和对影成双的耶律贺沙,一刀一剑静静地躺在地上,在月下散发出冷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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