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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揭发了他的秘密,装都懒得装了。顾皎在心里冷笑。这闽南太守也是吃干饭的,云南好歹能说是和他国接壤,闽南海关本是兵家重地,居然连这处都守不好。
不过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天子荒唐,底下的人又怎么会尽职尽责?不私自涨税大肆剥削就算了,尸位素餐都算是有良心。
“东西?我不过是派人采了血燕,殿下这都要抢啊?”顾皎一脸为难里夹杂三分嫌弃,“这底下洞穴里还剩不少,我看殿下带了这么多人,下去摘血燕肯定比我的人摘得多。”
“顾皎,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耶律贺沙抽出长刀,遥遥指着顾皎的咽喉,“先帝内帑,护国玉玺。”
耶律贺沙一字一顿。
“把东西,交出来。”
“交出来?”顾皎挑起一边嘴唇,“那就看您有没有这条命喽。”
耶律贺沙冷冷道:“什么……”
就在下一瞬,坡下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一排黑影缓缓地从山坡下升起,刀光泠泠,铁腥味席卷热浪扑面而来。
数不胜数的滇军横展,将辽骑团团围住。领头的青年将军一声令下,前排盾兵跪下,铁盾挡在前方形成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在前锋之后,一排弓兵拉弓搭箭,森然羽箭若铁树细密的针叶,齐齐指向前方。
青年将军高声道:“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林卿轩!”鸾德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一把抓住顾皎的手臂,“是林卿轩!”
“是我们赢了,贺沙殿下。”顾皎回握住鸾德的手,展露笑容,“你也不想变成刺猬吧?”
耶律贺沙沉默了一会儿,所有人按兵不动,生怕发出什么动静刺激到了他。耶律贺沙毕竟是辽族猛将,在战场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是秦骅也在他手里吃过亏。
突然,谁都没有料到,一支羽箭忽然脱手,射向耶律贺沙,耶律贺沙一刀斩断羽箭,动作快得留下残影。
“混账!是谁干的!”林卿轩大骂,他话音未落,耶律贺沙若闪电般射了出去,苍鹰捕兔般扑向顾皎。
变故突生,护院根本来不及拦住他。顾皎被耶律贺沙狠狠扑倒在地,脑袋撞到一块石头上,耳朵里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模糊。
怀里的东西好像飞了出去。顾皎强撑着睁眼,用力摇了摇脑袋,一股暖流从额头上蜿蜒而下,糊住眼睛。
朦胧间,她看到鸾德一跃而出,抱住了那明黄色的包裹。
她只来得及睨到少女火红的裙角自悬崖降落,下一刻,她被揪起头发,强迫着抬起脑袋。冰凉的刀刃抵在她的喉头,轻易地能划开她的喉咙。
“悬崖千尺,她掉下去,就算有海水,也会和玉玺一起粉身碎骨。你以为我是来抢玉玺的吗?”耶律贺沙低低笑起来,“不,我来,只是为了阻止你们拿到玉玺罢了。”
“顾娘子,”耶律贺沙的声音低沉,若地狱里恶鬼低笑,“你现在还觉得是自己赢了吗?”
第83章 有用 她在坠落。
……
她在坠落。
冷风涌入鸾德的鼻孔, 无数小针刺扎着她细嫩的皮肤,鼻子被吹得发酸,眼泪直流。
即使是晨光也照不亮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一头扎进黑暗里,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掉落, 失重感让她几乎哭出来。
鸾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扑下来, 分明知道底下是悬崖, 她只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她得保护好它。
如果她能保护好……顾皎一定会很高兴吧?她总是给顾皎添麻烦,为了引起顾皎的注意到处捣乱, 顾皎嘴上不说,心里早就厌烦了。
她一直没有朋友,不知道怎么友好相处,顾皎是唯一一个对她伸出手的人,她想把握好这个机会。
即使这个举动愚蠢又莽撞,但在那一刻,她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鸾德不由得想起胥山道人离开的那一个晚上。晚风轻柔,竹林潇湘,月华如练温柔似水, 薄雾般笼罩在清潭上。白衣飘飘的女人站在竹筏前头,乌发披散, 青簪如柳叶,雪白的广袖上仙鹤翻飞。
“鸾德郡主。”白术没有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鸾德跳到竹筏上, 竹筏左右晃动了一下,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在动荡只是一时,竹筏很快就恢复了平稳。
白术洒出一把鱼食, 数不清的锦鲤从深不见底的潭水深处显现,聚集在竹筏前,抢夺那少得可怜的鱼食。
“从今天下午开始你就到处打探我的位置,不知道我是哪里引起了殿下的兴趣?”白术扔出最后的鱼食,她转过头来,只能算清秀的面庞在月光的轻拂下晕出一缕飘渺的仙气,莫名的高深莫测。
“你要顾皎去哪里?你要干什么?”鸾德沉不住气,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她总觉得顾皎他们过于信任白术了,这个女人没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更像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白术悠悠地露出一个笑容:“如果顾娘子没有告诉你,那我也不能说。”
“你!”
鸾德攥紧拳头,她讨厌这种感觉。
虽然这些天她和顾皎在一起,但真正能见到顾皎的时间很少,有时候她根本找不到顾皎的人。偶尔几次窥探,她从芭蕉叶和竹帘的遮掩下,瞥见顾皎和白术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两人低眉谈话,不时抬头眼神交汇,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她们两人与其他人隔开,令人不能靠近──鸾德就是其他人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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