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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们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咔嚓”一声轻响,玻璃杯上裂开一条缝隙。男人闭上眼睛,重重吸了一口气,倏然起身。
    “我永远不会向星际海盗俯首称臣。”他将桌面上的激光枪插进裤腰,“等我死后,你们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但现在——”
    轰鸣声自窗外响起,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扭头望去。
    一列列通体漆黑的战斗机自天际向下俯冲,深黑的宇宙飞船在它们身后缓缓下落,船身上刻着的帝国徽章被即将落下的夕阳镶上难以直视的金色辉芒。
    又一处炮火降下,荒漠上的虫子发出尖锐的嘶鸣,周身被冥火般的蓝色包裹。
    “——来了,”有人猛地起身,手掌死死扣着桌沿,脸上是绝处逢生的惊异与狂喜,“帝国的军队来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北部基地队长就已经拉开门冲了出去:“联络员呢?跟我去对接频道!”
    帝国的军队来得猝不及防,动作更是雷厉风行。夜幕降下时占据了一整个荒漠的虫子已经被清扫完毕,而那座深黑色的飞船就停泊在荒漠之上,在夜色中沉默屹立。
    北部基地的队长被帝国的军人带上飞船,一路来到指挥室前,忐忑不安地在外等候。他这是第一次和帝国的指挥官面对面沟通,门还没打开时就在心中想了数种开场白,进去后却把那些腹稿忘了个干净。
    身穿黑色军装的男人坐在操控台边,闻声向门口的方向偏了偏头。
    那是一张看见时会让人心底一惊的脸。
    乌黑笔直的眉、形状好看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与薄色嘴唇,分明是没有攻击性的清冷五官,却令人不由自主地避开视线。
    那双瞳仁太黑太沉,眼神凌厉冷漠,光是被轻描淡写地扫上一眼,他的头皮就骤然一紧。
    ……这些军队里的大人物气场就是不一样,光甩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感到压迫力。他心中想着,下意识站直了一些。
    “指挥官先生。”他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上前一步,简洁快速道:“感谢您的救援,可玻星将会把帝国慷慨的援助铭记在心。星球南部基地……”
    通讯器的提示音响起,眼前的指挥官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按,示意他暂停。紧接着他伸手点了点耳麦,垂下眼睫安静聆听。
    北部基地的队长站在那里,不敢吱声。
    “……我知道了。”
    良久后指挥官终于开口,从操控台前站起来。他的身形很高,队长低着头时只能看见那双被包裹在黑色军裤里的笔直长腿。
    那双腿向他的方向走过来,掠过他的身边。
    ……哎?这就要走了吗?
    “指挥官先生——”
    “南部的星际海盗驻扎地已被剿灭。”那位指挥官说,声线冷淡低沉,“你可以回去了。”
    北部基地队长愣了一下。
    那位指挥官似乎也要出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长廊里。北部基地队长走在后面,终于有胆量抬起眼睛,悄悄打量前面的那个人。
    那张脸他越想越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是谁。一路冥思苦想着回到自家营地,副队长兴奋地凑上来时,他脑袋里那断掉的两根线这才“啪嗒”一下连上,在脑海里炸开火花。
    “岑寒?!”他不可思议道:“这就是那位岑寒上校吗?”
    六年前的夏天实在太过喧嚣热闹,岑家的事情刚刚水落石出,帝国的各个主流论坛紧接着又被岑寒入伍的新闻给轰炸了。
    正面负面的言论都有,排开那些对他应不应该、配不配进军队的争执,星际的子民们最在意的就是他在军队里该怎么生存。
    在大众的印象中,这个名字背后明明是一个残废,坐在轮椅上站不起来的残废。即便动了手术,那些手术不可能把身体恢复到完美状态,他的腿部与眼睛注定比别人脆弱,三年的行动不便也代表着他的身体素质不可能超过普遍平均值。
    而这样的他进入了路堤——他父亲的死对头——名下的军事基地。
    怨恨着岑家的人一直在等着看他的好戏,但岑寒在入伍后便没了声息。直至第四年时有媒体报道虫族抗线边的一场战争,带队围剿的指挥官以放在旁人眼中不可能完成任务的人数解放了数颗被星际海盗占领的流浪星球。
    而那篇报道最上方的照片里,身穿黑色军服、戴着指挥官肩章的,赫然是再次消失在网民视野中的岑寒。
    六年时间,他被打磨成了路堤手下最尖锐的刀锋,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战斗飞船。网上的言论从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最后的无言沉默,全都是因为那一桩桩功勋。
    “早就听说这位指挥官带的队风格极端,不像帝国军队的兵,倒有点像那帮刀尖舔血的雇佣兵。”副队长还在激动地嚷嚷,“我早就想亲眼见识见识了,队长,他们会帮我们打星际海盗吗?我能去看看吗?”
    看个头,人家早把那帮海盗给打跑了。
    北部基地队长心中下意识吐槽一句,被震住的思维这才缓缓回归身体。今天发生的转折与死里逃生的狂喜迟钝地冒出来,他忍不住咧开嘴角。
    “咱们营地里还有酒没?今晚喝一杯!”
    ……
    酒杯与碟子碰上,发出清脆声响。
    餐厅里人差不多散了,在后厨里忙活了一晚上的林巍这才脱下围裙,端着碟子跑到前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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