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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才听的他开口:“如果这是你为自己制定的道路,那我会很欣慰。如果这是你内心深处的选择,那我会为你感到骄傲。”
航空航天这条路不好走,身为过来人的向传军深有体会。
他也不是一出社会就是行业巨头,而是从那些白发苍苍的前辈手中接过了接力棒,等到自己的头顶也生出银丝的时候,将那根接力棒传给下一代人。
无论是赵思危、甘默,还是那些与他一同展望过未来的年轻人,他们都正值青春,眼神中都充满光芒,向传军透过那些光芒,看到了这个国度航空航天事业的未来。
所以这通电话,他是用于询问赵思危的,更是跟她确定,她是否与一年前一样,有着同一个目标、为着同一个理想。
“谢谢老师!”赵思危理解对方的用意,更知道身为前辈,在挑选接班人时的种种顾虑。
因此,她要做的,就是给向传军一颗定心丸,告诉他,她依旧热爱着这项事业,从未动摇。
“我既然已经制定了目标,那就不会再更改,我想说的是,现在的我。和大一时的我、给您写信时的我,都是同一个我,请您放心。”
“好!”听筒里,向传军的声音显得有些欣喜,“那,赵思危小同志,请准许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认为航空航天这项事业,真的有未来吗?”
这个问题,柯炎也问过,只字不改,而赵思危也毫不犹豫地将当初自己回答给柯炎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当然有。”她斩钉截铁地答道。
“未来都是靠自己创造出来的,我不信以我们这几代人共同的努力,造不出属于我们自己的载人航天。”
“再者,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实在无甚意义,因为:不曾奋力争取,又何谈未来?若是奋力争取,成功自在未来。”
“好!好的很!”向传军的语气蓦然加重:“不愧是我向传军的学生,就该有此胸襟!”
目光长远,却又立足当下。
脚踏实地地,眺望远方。
赵思危本以为这通电话会到此结束,但,向传军最后一个问题,却令她始料未及——
“那你能顺带告诉我,你创办《揽月周刊》的目的,是什么吗?”
……
也许是因为坚定了目标,在赵思危看来格外漫长的大学,转眼就来到了大四。
在这四年的时光里,她保持着每天都去图书馆学习、每周看一本课外书并写下读后感的习惯。
时间从她的每一行笔记、每一页书页中转瞬即逝,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满足感。
从图书馆回宿舍的每一个晚上,她都会抬头看一看头顶的星空,一眼望去,与她上一世的仿佛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她始终记得,在显示屏上看到的星星,比肉眼看到的要多的多。
临近考试,向传军传来的讯息少之又少,内容也几乎都是鼓励。想考他研究生的人并不少,为了保证公平性,以及检测一下赵思危的真实水平,他主动卸下了出题的重任。
而明磊那边,更是捷报连连,《揽月周刊》成立的四年里,他带领一众创始人频频创造奇迹,赵思危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想到,她首次创业、融合自己那听起来天马行空想法的周刊,会搏的如今这么大的市场。
至于明斯扬与明磊的私事,赵思危也没有过问,她只知道明斯扬自那以后就沉默了许多,办起事来比之之前,也完全没了那副浮躁的样子,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赵思危享受着这难得的静闲时光,静静等待着不久之后的研究生考试。
考试前半个月,赵思危的师姐甘默来找她。
值此季节,北京已是深冬,鹅毛大雪铺了满地,校园里的树上都挂上了好看的雪霜。
甘默今天穿了件长到脚踝的羽绒服,颜色是她一向最喜爱的水蓝色,与一身白的赵思危并肩而行,更显得她夺目吸睛。
“师妹啊,虽然这件事老师不允许我问,但我还是忍不住。”
虽然比赵思危还要大上几岁,但甘默的性子俨然比赵思危欢脱许多,她用手肘撞了撞赵思危,对她问道:
“你复习的怎么样?自己心里有多少把握?”
这个问题,还是她临出实验室的门来赵思危时,向传军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问的,为的就是想通过最终的成绩来判断赵思危的水平,亦或者说,看看赵思危还能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毕竟今年的出题人都是与他水平相当的同事,出的题目只会比他的难,而不会简单丝毫,他也想看看赵思危在面对难题的时候,能够以怎样一种心境去面对。
懂得自己老师心理的赵思危,被甘默的这个问题弄的有些不知作何回答,沉默片刻后,她回答道:“还好。”
一个中规中矩,有没有什么提示意味的回答。
甘默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撅了噘嘴,也没有选择继续追问或者生气。
她从羽绒服口袋里伸出了自己那只被冻的通红的手,亲切地拍了拍赵思危的肩膀:“那就行,不管怎样,我和老师都很相信你。”
甘默说的真情实感,“说真的,当一位老师唯一的学生,那滋味儿……”
说着说着,甘默就想起了自己被实验支配的恐惧,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别的导师门下都有几个学生,一届带着一届来,有任务那都是分工合作,不像她,什么工作都是跟向传军分工。每次都是她这边还在想着怎么做,那边向传军已经做完了,正背着手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最后还会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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