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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闻讯十分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太子退婚后,太子妃的人选便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不知多少人家挖空心思想要把女儿送进东宫。也不能怪所有人都当太子是块唐僧肉,实在是就算抛开身份地位,太子也是绝佳的女婿人选。人长得龙章凤姿,气质雅洁,人品又贵重谦和,从未闻什么淫邪不端之事,朝堂行事,更是周到缜密,令群臣拜服。
    可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比他年长两岁的建王都生了两男三女了,太子就是顶着各方压力一直不肯选妃。
    一晃两年过去,太子已年过二十。蒋寄兰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嫁入建王府做了侧妃。
    太子妃的人选却依然不见踪影。
    坊间便都开始传说,蒋寄兰大概永远是太子心头一粒朱砂痣,没有哪家女儿会入得了他的眼。
    当然有人不信这个邪。可无一例外,个个都碰得灰头土脸。
    比如蒋家,虽然无奈退了亲,可还不肯死心。借着端午节的由头,选了个长得极像蒋寄兰,又更美貌一筹的女儿,还到太子府上,面呈了一枚精心绣制的香囊。
    太子接过香囊,淡淡一笑,赞了句心灵手巧,便赏给了随身的小太监。据说,蒋姑娘泪洒当场,几乎晕厥。
    还有户部尚书的嫡长女简姑娘,才名遍京华。于皇后娘娘举办的红梅宴上,夺得头筹。皇后娘娘问想要何赏赐。简姑娘可不像寻常长女那般清高,竟然落落大方说久闻太子书画双绝,盼太子赐墨宝,书画她的咏梅诗,以为珍藏。
    这样的雅致,本可传为一时佳话。可太子依然淡淡一笑,指指年过七旬的翰林马侍讲:“有当代书画圣手在此,孤怎敢班门弄斧?马侍讲请。”
    据说简姑娘还算体面,脸上一白之后,竟然笑盈盈地朝马侍讲鞠躬请教,把场子圆了过去。
    不过,流传最广,最丢脸的却是陈阁老的孙女儿。
    这位陈姑娘自许京城第一美人,在太子春祭回京的路上,与太子“偶”遇了一回。
    据目击者说,当其时,杏花春雨,杨柳依依。烟雨朦胧中,陈姑娘在路边坡上草亭中,冰雪颜如玉,春衫窄窄薄。纤手拨瑶琴,一曲动山川。
    随行众人无不为之侧目缓行,心动神摇。
    可太子却高骑花骢马,坐下白玉鞍,目不斜视,马不停蹄,一骑绝尘地走了。
    据说,所有人都听到了陈姑娘心碎的声音。
    而那天,乔檄恰恰也是随行人员之一。他可以证实,那位陈姑娘的确貌若天仙。而太子也的确如传说中一样,连眼神都没给那可怜的姑娘一个。不但如此,太子事后还揪出了替陈姑娘安排“偶”遇的礼部官员,将之连降三级。
    自那以后,太子身边就清静多了。
    说到这里,乔檄十分笃定地总结道:“跟你说这许多事情,也是想叫你知道,殿下待你有多与众不同。”
    盈儿:……。
    不过旋即心中一松,释然。
    二哥可是堂堂兵部侍郎,杨陌连他也骗过了,自己上一世被骗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太笨,而是杨陌太太太腹黑了。
    只是奇怪,这一世,他为什么千方百计不肯娶蒋寄兰。
    难道他心中的朱砂痣是林采之?
    这番故作姿态的折腾,都是为了让林采之能正位东宫?
    “京中闺秀如云,他不喜欢这几个,只能说明他喜欢的另有其人,二哥哥怎么会胡思乱想到我身上?谁不知道我是全京城都闻名的呆蠢呀?!”
    乔檄用一种无限同情的目光看着她,然后说:“也不用提那时他非跟着我进内院,抢在我之前救了你的事。也不用提这次他非要绕道来桃花山看你的事,甚至也不用提今日你那样踢打他,他半点没恼你,还一路抱着你回别院的事。单只一件……”
    听到这里,盈儿“啊”地尖叫一声,翻身爬起,捶床怒道:“二哥哥,你……你明明在,我的丫头们也在,你……你怎么能让他一个外男抱着我回来!”
    叫世人瞧了去,她岂不是失了名节,非嫁他不可?!
    他心机太过深沉可怕,竟然趁她晕倒做了这样的事情。
    乔檄忙举起手作投降状:“他动作太快,我……就算敢抢,也近不了他的身啊。”
    盈儿捂住脸,浑身颤抖,杨陌,杨陌,都两世为人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乔檄大概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急向她解释:“他真的喜欢你。你可知,你及笄时,我送你的那匣子珠宝也是他送的!”
    盈儿只觉无力。他的算计,竟来得这么早!
    就像上一世,她到现在也没明白,他对她的算计始于何时。
    半天,她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和厌恶,尖刻地问:“好,就算他是真的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他。二哥哥,这样你也要把我送进宫里去吗?”
    *****
    秋日的阳光明亮而不炎热。一会儿冒出云层,光芒万丈,染遍山林。一会儿又藏匿行踪,任苍烟莽莽,空林寂寞。
    杨陌一直站在窗口,一动不动,像是在赏景,又像是在沉思什么。
    “殿下,这裤子是洗还是扔?”
    他转过身,见常夏手中正捧着自己之前换下来的浮线绫裤子,浅色的裤子上如今全是深深浅浅的泥印子。
    他愣愣地看了片刻,伸手接过,将裤子放在案头展平,只见凌乱的一片泥印中,右膝下方有一枚脚印小巧可爱,格外清晰,他张开手指,量一量,嘴角浮起一缕说不出意味的笑容,道:“就这般好好收起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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