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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宋岚还不算太蠢,瞧了一眼紧闭的门窗,再瞧一眼屋内的青筋,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她带来的人,一个都没跟上,外头亦是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靳月掀开身上的毯子,傅九卿趁势搀了她一把。取完针的伤口刚止住血,且她昨夜高热了一阵,这会身子还虚着,不能太使劲,也不能情绪太激动。
“我没事!”靳月淡淡的撤回手,面无表情的立在宋岚面前,“我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这样也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宋岚退后一步,袖中掩着防身的匕首,“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小王爷因为我而送你去北澜和亲,所以你心中不忿,想来找我麻烦,让我也不痛快吗?”
靳月扯了唇角,捂着因为用力呼吸而疼痛至极的胸口,音色清晰而凉薄,“郡主,你的鞭子呢?”
眸,骇然瞪大,宋岚不敢置信的盯着她,舌头都已打结,“你你你……”
“哼,大人都说了,她醒了,郡主还傻乎乎的往上撞,您觉得您有几条命?是您的腿快,还是大人的剑快?只怕郡主使出浑身解数,还不如大人动动手指头,来得快、准、狠!”明珠冷嘲热讽。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你、你是靳月,你是靳月!”宋岚连退数步,“你、你想起来了?”
靳月站在那里,身姿笔直,眉目清冷,看她的眼神淬满了淡漠,“想起了一点,偏不巧,都是郡主的那部分。比如说……郡主的鞭子落在我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
她搓了搓自己的掌心,“郡主,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您是要嫁去北澜的人,路上太折腾……对朝廷对北澜都不好,倒不如我来想个法子,让大家都放心!”
“你想干什么?”宋岚眦目欲裂,瞧着靳月,又瞧着傅九卿,这两人立在一处,一个比一个冷,仿佛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一个个用这样轻蔑而狠戾的眼神盯着她。
不,她没错!
没错!
“少夫人,鞭子!”明珠去了一趟外头,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鞭子。
宋岚此前是用长鞭的,但后来被靳月打怕了,所以她现在藏了匕首,不敢再轻易动鞭子,她对鞭子有阴影,这会……已然瑟瑟发抖,几欲拔腿就跑。
“你想干什么?”宋岚握紧袖中的匕首。
她原没打算杀人,但若是把她逼急了,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反正去了北澜,这辈子都未必能回来,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们过好日子的!
我若不得,你们休想。
捏着手中的鞭子,靳月面无血色。
身上很疼,不过……恢复记忆的靳月,仿佛也恢复了昔年的忍耐,疼痛对她来说,是件很麻木的事情,她不怕疼也不会觉得疼,骨子里烙下的卑贱,让她从未在意过这些,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会像狗尾巴草那样,坚强的活着,活下去。
鞭子甩过去的时候,宋岚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尖锐刺耳的呼痛声,震颤着耳膜,连傅九卿亦几不可见的蹙起了眉头。
“靳月,贱人……啊……”宋岚抱头鼠窜。
君山在门口守着,明珠则立在珠帘边上,摆明了是要挡住宋岚的去路,如同靳月所说,这就是关门打狗的阵势,由着靳月亲自动手。
霜枝守在外头,院子里空空荡荡,她知道这院子里其实还有人,之前那些人把宋岚带来的奴才,一个不剩的「吞」了去,听得屋内的动静,她只觉得今儿的天气可真好,冬日里的风……竟也有暖的时候。
宋岚躲进了桌子底下,靳月抬手便掀了桌子,鞭子抽过去的时候,力道把握得极好,即便她身子不适,可多年浸泡在刀光剑影里的惯性,让她几乎没有失手的可能。
鞭子落下,空气中炸开的声响,让靳月红了眼。
彼时有多疼,现在就有多恨。
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亦未想过苟活。
今日黎明晨曦,带来的是新生,也是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她永远都会记得,姐妹们被抓住,被那些匪盗凌辱的时候,画面是怎样的鲜血淋漓,那一帮畜生……
矶城里的秘密,见重见天日,燕王府难辞其咎,不管真相如何,当初、当初……
如果不是宋宴要去救顾若离,让她把人引开,姐妹们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也是她够蠢,蠢得让姐妹们白白送了性命……
“别打了!别打了!”宋岚疼得,可又无处可躲,当着傅九卿的面,狼狈得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她原是来折辱靳月的,最后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自己成了这般模样。
恨吗?
自然是恨的。
袖中匕首突然出现,寒光利利,可宋岚的速度再快,哪怕连明珠都猝不及防,却抵不过靳月的眼疾手快。
抬脚那一瞬,靳月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仿佛是要将上半辈子,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悉数还回去。
宋岚连哼都来不及哼一下,身子快速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重重落地,嘴一张,宋岚瞬时匍出一口血,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惨白下去。
“郡主,滋味如何?”靳月立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一次,你可以清晰的知道,是谁打你。我,靳月,燕王府出来的靳统领!听明白,看仔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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