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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您不觉得……今儿的药有点不太一样吗?”尺雪笑靥妖娆,“好吃吗?”
主君没说话。
“有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主君您都活到这把年纪,怎么还不明白呢?”
她指了指窗外,“您听啊,那是点阅校场的鼓声,您都在这儿,那校场上……是谁在亲阅呢?”
主君轻嗤,“偷龙转凤,偷天换日是吗?”
“您明白就好。”尺雪缓步朝着外头走去,“等外头闹起来,您就会消失了!”
主君低咳两声,“那我倒是要问问你,我怎么消失?”
“我不是说了吗?您的药,有问题。”尺雪极是不屑的睨着他,“这些药瞧着温补,实际上一点点的浸入您的血脉之中,慢慢的让您身子愈渐虚弱,最后不就崩了吗?”
主君叹口气,“点阅场上有假冒的主君,让我死在这里,是打量着连皇陵都不让我进了?呵,真是我的好儿子!好得很!够心狠手辣。”
“您放心,黄泉路上有大皇子、七皇子陪着您。”尺雪站在那里,目色阴狠,“您还不知道吧?大皇子没了,死了,死在异国他乡。”
主君面色稍变,这件事……
儿子死了,当爹的哪有不心疼的,只是早知结果,便也没那么悲恸。
“大牢里的七皇子保不住了!”尺雪笑了,这一次是真心的笑,笑得那么明媚动人,如鲜花般美艳无双,“主君对羽淑皇妃的遗憾,怕是要下去再还了!你们一家三口,会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说会话!”
主君仍是站在那里,就这么目不转瞬的盯着她。
时间久了,连尺雪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主君怎么还没、还没死?!
下一刻,尺雪慌忙打开门,瞧着外头,确定外头的侍卫都没撤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没撤,那就是说,人都还在,八皇子的计划没有失败!
“既然你不要机会,那便怪不得我了!雪妃啊,你伺候了我那么久,我会给你留个全尸!”主君负手而立,眸色幽沉。
尺雪切齿,“谁给谁留全尸还不一定呢!”
这个时辰,大牢那边应该动手了。
诚然,堂而皇之的,大批侍卫冲进了大牢。
君山一剑劈开了门锁,“公子!”
“到底怎么回事?”敦贵妃面色微白,跟在君山身后,外头的动静,她都听到了,只是脑子还没转过弯,毕竟这可是北澜,主君还在,那些人怎么敢……
傅九卿面色清隽,掩唇低咳两声,缓步朝着外头走去。
没什么可解释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公子!”君山快速将凳子擦拭干净,“您歇会,外头不打紧的!”
敦贵妃默默的坐在一旁,张了张嘴,几番欲开口,又生生咽了回去,倒不是担心自己,她是担心儿子,担心她的小岁寒。
外头的兵刃交接之声,傻子也能听出来,这是宫变了!
若是个宫娥太监便也罢了,她儿子年纪小。而且……而且又是皇子,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八皇子谋反,岁寒都是一根刺。
刺,必得拔了才算干净。
“岁寒?”敦贵妃终是没忍住,“七皇子,求您救救岁寒,他……”
傅九卿也不着急,幽邃的瞳仁里无光无亮,对于敦贵妃的话,全然没放在心上。
或者说……压根没有搭理,这是北澜天下,赢则高高在上,输则万事皆休。
谁能跑得了?
既然跑不了,求与不求,又有什么区别?
君山守在牢门口,敦贵妃看不到外头,但她知道,慌也没用,主君早已察觉一切,就等着这一天了,而她不过是个棋子,一个作为事件开始的标志罢了!
「咻」的声响,冷箭忽然从偏角射进来。
敦贵妃骇然瞪大眼眸,“小……”
话音未落,傅九卿业已握住了箭身,指关节略略泛白,他抬眸瞧了她一眼,拂袖便将冷箭丢掷出去。
只听得「咚」的一声响,冷箭劈开了袭来的暗箭,直接贯穿了黑衣人的咽喉。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电闪火石间。
敦贵妃尚愣在原地,君山已吹响了口哨。
门外厮杀不断,门内亦是刀光剑影。
傅九卿依旧从容不迫,淡然安坐,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仿佛刚才那一箭也跟他无关,如斯镇定自若。
在敦贵妃看来,这般气势,如此气度不是常人可有。
非王者,却具王者之气,生王者之势,不怒自威,凌然于上。
“公子!”君山行礼,手中的剑还淌着血,“已平!”
傅九卿徐徐起身,周身微凛的朝着外头走去。
及至大牢门口,敦贵妃才看清楚,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地都是鲜血,目光所及之处,何其触目惊心,在宫中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惨状。
“主君?岁寒?”敦贵妃惶然。
傅九卿穿着月白色的袍子,跨过脚下的尸体,迈过鲜血流淌的宫道,饶是如此,他的身上依旧一尘不染,周身淡漠而清冽,丝毫不为杀戮所动。
他们杀他们的,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七皇子!”
一声低喝,大批的军士赶到,显然是冲着傅九卿而来。
傅九卿顿住脚步,在脚底下的血快要流到他脚边的瞬间,清隽的面上当即浮现清晰的嫌恶,他提了一下摆子,往边上挪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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