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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松手?”太后冷然。
侍卫们松了手,乡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么一折腾,好半晌他才摇摇晃晃的站住身子。
“大家可都看清楚了?”乡绅喘着粗气,“都听清楚了吗?北澜的摄政王,和咱们的元禾公主,即便身不在朝,心系天下,为大家谋一个太平盛世。
可咱们的皇上呢?要赶尽杀绝啊!若是这二人死在了咱们大周,才会真正的战火重燃,永无宁日!”
丞相说的,总归是没错的,而且这一份议和协议,是实打实的证据,是太平的象征,若是皇帝执意要杀了傅九卿和靳月,要动傅家,就等于主动撕碎两国协议,让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若然宋玄青执意如此,那么最后的最后,他只会众叛亲离,寒了天下人的心。
试问,谁不想安稳度日?尤其是驻守边关的将士,哪个不盼着,无兵戈无战火,不求衣锦还乡,唯求生可重聚,得长伴膝下。
宋玄青呼吸急促,若不是海晟快速上前搀住了他,只怕现在他已经倒下了,被活生生的气得两眼发黑。
有时候他在想,自己明明是天子,怎么会沦落到无人相扶,无人站在他这边的地步?为什么他们都不为他想象?
她和她,是他最亲最爱的人啊!
“皇上?皇上!”海晟急了。
顾白衣疾步上前,与海晟一左一右搀住了,摇摇欲坠的宋玄青,“皇上?”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逼朕?”
宋玄青咬牙切齿,说着,他费力的拂开了顾白衣的手,可视线触及她面上的红印时,又心软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朕?白衣,朕待你不好吗?睿儿一出生就是太子,朕将你扶上了后位,朕是把整颗心都掏给你了。”
顾白衣拭泪,定定的站在那里,“皇上,您可看到后宫的三千佳丽,还有年年皆出的皇嗣?您动了动嘴皮子,便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心,那臣妾的心呢?您看到了多少?”
宋玄青张了张嘴,半晌才呢喃,“你果然,怨恨着朕!”
“臣妾没有怨恨皇上,因为臣妾知道,皇上原就不是寻常男人,您是臣妾的丈夫,却也是天下人的君,您肩负着整个大周兴盛的责任。”
顾白衣的唇角还有些血色,“所以从一开始,臣妾便打定主意,要支持皇上所有的决定。”
宋玄青知道,这些年她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怨,可是他已经尽量去弥补了,后宫三千,子嗣不少,是他逃脱不了的开枝散叶之责。
“可是皇上,臣妾身处后宫,早早的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事情,所以臣妾不怨您,但是……”
顾白衣顿了顿,“黑就黑,白就是白,皇上黑白颠倒,不问是非,这是臣妾忍受不了的。您就算是杀了臣妾,臣妾还是要说,月儿不会谋反,永远都不会。”
宋玄青眼一闭。
“皇上!”
刹那间,内外乱做一团。
太后也有过一丝慌乱,可想到了后续问题,又狠下了心肠,命人将皇帝抬上车辇,让他们先行回宫,其后又与丞相坐镇刑部衙门,在外头百姓围观的情况下,召文武群臣入刑部衙门议事。
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可今儿是丞相做主。
丞相,为百官之首。
别看宋玄青是皇帝,高高在上,稳坐龙椅,很多东西其实他根本没捏在手里,太后和齐家的人,都不是傻子。
尤其是丞相背后,还有个司云。
当年,司云是靠着阿鸾才安然无恙的活下来,才有了现在的天伦之乐,含饴弄孙。
就这份恩情,司云和丞相,也不会让靳月吃亏,尤其是上面还有个太后。
他们齐家欠了阿鸾的,得记一辈子!
既然还不了阿鸾,那就从靳月和她的子女身上还,能还一点算一点。
满朝文武都在,丞相将那份议和协议铺开,上面盖着北澜主君,明晃晃的朱砂印,文武百官逐字逐句看过去,确定这就是北澜主君的字迹,而且这朱砂印是真的,不是作假。
也就是说,元禾公主即便身不在朝廷,心依旧系着天下,在两国协议谈不拢的时候,以摄政王的名义与北澜主君,私底下达成了盟约。
北澜主君愿意以和平的方式,换得自己的七哥七嫂,在大周的平安喜乐。
“也就是说,傅九卿身处大周,宛若人质,这么一来对咱们有利,对北澜百害无一利,诸位觉得呢?”丞相开口。
傻子都能想到的问题,满朝文武都是人精,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众人皆行礼,“任凭丞相做主。”
丞相瞧着众人,然后毕恭毕敬的将协议呈献给太后,“太后娘娘,文武皆允,此事宜昭告天下,广而告之。”
“喜事,应该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后拄着杖起身,“傅九卿和靳月,为我大周立下这般功劳,可二人不求功勋,只求不予打扰,还望诸位以后能谨而慎之,若是来日遇见了,什么都不用做,退避三舍便罢,诸位……能做到吗?”
文武百官行礼,“谨遵太后娘娘懿旨,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哀家不求千岁,只愿在有生之年,还能见海晏河清,大周盛世。”
太后拄着杖往外走,“既然这协议没问题,那便该干什么干什么,以后到了皇上跟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各自掂量着。哀家本不该干预朝政,奈何事关天下,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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