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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红哭着说:我爸已经收了谢向东五千块钱,用掉了大半,就是卖了我们全家都还不上。
八零年的五千块钱,原身一个月工资和各项补贴加起来也就四十二块钱,不吃不喝十年才能凑得齐。
铺天盖地的无能为力让原身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
最后沈丹红说:燕宁,你是个好人。
对沈丹红而言,原身可不就是个好人。
在原身看来,沈丹红是为了他才忍辱负重嫁给谢向东那个流氓头子。从此,沈丹红成为他心头朱砂痣床前白月光。
原身咬牙切齿地想立功想往上爬,想夺回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幸在一次排雷行动中被炸断一条腿。
复员回到家乡,原身眼睁睁看着谢向东强娶了沈丹红却不珍惜,在外面花天酒地,还弄出了私生子。眼见着沈丹红痛不欲生,原身忍无可忍,一包炸.药送谢向东上西天,当时车上一起的还有其情妇和私生子。
三条人命,原身被判死刑。
谢向东和私生子都死了,沈丹红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谢向东的巨额财产,开启幸福人生,刑场上的原身含笑闭上眼。
徒留下满头白发的燕老太和憔悴神伤的燕静。
燕宁一言难尽地捏了捏鼻梁,轻轻吐出两个字:“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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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红的妈抱着已经换好衣裳的沈丹红哭:“怎么就遇上那个流氓了呢,怎么就偏偏是他,但凡换个人都不会这么缺德。那个臭流氓,他哪是救人他分明是是想趁火打劫,明知道你说了人家马上就要嫁人了,他怎么能这样缺德。”
气急败坏的沈母冲蹲在角落里的沈父咆哮,“你听听谢向东说的那是人话嘛,他这是想坏了咱们家红红的名声,坏了咱们跟燕家的婚事,逼得我们只能把红红嫁给他。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是养女儿一辈子,也不嫁给他。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指不定哪天又被国家打倒了,拉出去枪毙。”
谢向东在十里八乡风评极差,那是地主家的狗崽子,十一二岁家里人就死光了。他就东边摸点西边拿点长大,大家看他一个孤儿也不跟他计较。后来改革开放了,他就拉起一群二流子当二道贩子,倒是挣了点钱,可一个体户,谁瞧得上。
满脸泪痕的沈丹红皱了皱眉,谢向东不是臭流氓,他以后会变得特别特别特别厉害。国家以后也不会打击投机倒把,国家大力支持做生意。
现如今大家都看不起个体户,可再过十年,谁不羡慕个体户挣大钱。
谢向东就是被十里八乡最羡慕的一个,他生意越做越大,砖瓦厂、工程队、开商场……九几年那会儿老百姓普遍拿着一二百的月工资,他就有了上亿的身家。别人骑自行车,他开奔驰。别人住筒子楼,他住大别墅。一顿饭几千块,一只手表几万,十几万的珠宝随便买。
将来谢向东会过的比所有人都好,想也不敢想的好。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沈丹红都不敢相信,那个人人都不看好觉得早晚要被抓起来枪毙的二流子谢向东居然会成为那么优秀耀眼的人。
沈父窝窝囊囊地蹲在墙角,耳边回响着谢向东笑嘻嘻的声音。
“我抱了我摸了我看了,就是我媳妇了,岳父啊,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赶明儿我就来提亲,彩礼随便你提。”
大儿子的彩礼他还没凑齐,下头两个儿子前后脚也要娶媳妇了,可娶媳妇的钱上哪儿去找。其实那谢向东也没那么差,小伙子高高壮壮,生得也体面,又能挣钱。家里没人,就不用伺候婆婆小姑子,何况闹成这样了,燕宁怎么能不膈应。明知道有婚事,谢向东还闹腾,可不就是稀罕他家闺女,糙汉子疼媳妇,未必就比嫁给燕宁差了。
沈母抚着沈丹红的后背:“你别怕,妈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臭流氓,没多大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沈父嗫嚅了下嘴唇:“燕宁能不介意?”
沈母愣了下,悲从中来,心里瞬间没了底,谢向东那个王八蛋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哪个男人受得了,要燕宁不愿意,以后就更没人愿意娶她闺女了。
“我苦命的女儿啊,杀千刀的谢向东,王八羔子!”沈母破口大骂,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谢向东。
恰在此时,妯娌跑进来小心翼翼地说:“燕家婶子带着燕宁来了。”
沈母唰的白了脸,抱着沈丹红的手下意识收紧,就像是等待判刑的犯人。
沈丹红睫毛颤了颤,心跳微微加速,定了定神她抬眸看向门口。燕宁是个好人,可他们不合适,真的不合适,上辈子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对不起,这辈子我不想再嫁给你。
进门的燕宁打量沈丹红,也就是此方小世界Bug的不当得利人——无功无德却重生。
被燕宁的目光罩着,沈丹红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对于燕宁,她到底是有愧的。
上辈子自己顺利嫁给他,起初两年他们过得很幸福,他们有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可幸福总是短暂的,燕宁在一次任务中受伤,失去了一条腿,还伤了内脏,只剩下半条命。
燕宁一倒,他们整个家也就塌了。
燕老太受不住打击中风病倒,燕静才十八岁正在读高三,孩子嗷嗷待哺,整个家的重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妈哭着求她离婚,燕宁也让她走。她真的撑不住了,她已经竭尽全力,无法再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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