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他早该想到的,这一路的颠簸劳累,他又从未有过出远门的经历,如今终于是病倒了。
是他不该在这大雪天还硬拉着他上街的。
这地方要请个像样的大夫,怕是也难。
锦翌珲正想吩咐人再添些炭火打盆热水,还未转身衣袖又被人拉住: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出京前,我答应过老师会照顾你周全。
那你为何不救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拔不出来。
锦翌珲皱了眉头,伸手拿过挂在边上的披风,将他裹了个严实,你病了,在说胡话。我去让人给你煮碗姜汤,热热的喝下去,发一身汗就好。
他拉着他,怎么也不放手:你明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却还要这般让我愧疚。
他竟然已经有心上人了?还好自己还未曾做什么让彼此都难堪的事。
终于这句话成功的拉回了锦翌珲的注意力,心头涩涩的苦。
我什么都不会做,你喜欢谁就只管去对她好。
可是他已经娶亲了。温知如突然就嘤嘤的哭起来,他心里在乎的从来不是我。
没有人知道,一个人心里要藏着这么多的秘密,究竟有多苦,他总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娶这个词,突然就让锦翌珲的眼前一亮。
从前他刻意与他交好,向皇帝提出要与他一同出京查案,可却也不敢越了雷池,怕他从未有这样的心思,以为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淫逸之徒。
如今,既然知道他喜欢的也是男子,那自己也没什么可以遮掩的了。
只是,自己也有些嫉妒那个在他口中说着的心上人。
他坐在了床边,将温知如纤弱的身体靠在自己肩头,既然那个人不懂得你的好,那你也不必记挂他,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温知如却突然又抬起头,用那样湿润的双眸紧紧的望着他:你喜欢我么?
他笑了,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温柔的笑,而后低下头在温知如的耳边,用沙哑的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呢喃:喜欢。
那以后我也喜欢你吧!他点着头,用孩子气的语气信誓旦旦回答。
好,我会记得你今晚说的,你也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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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如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有了锦翌珲一整夜不眠不休的照顾,醒来的时候病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还有些昏沉乏力。
锦翌珲天不亮就吩咐手下去镇上的药铺抓了两幅治风寒的汤药,这会儿刚刚熬好,送了进来。
他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亲自喂药。
昨夜的梦境似真似幻,温知如还有些迷糊,可苦涩的汤药一入口,他便清醒了。
我我自己来。不劳烦世子爷。温知如接过药碗,避开了锦翌珲的身体,一口喝完。
我让厨房给你熬了些肉粥,你喝一些再休息会?
头回出门,身体便这般不济,让世子见笑。
是我没有思虑欠周到,知如,其实在这里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锦翌珲一点也不在乎温知如一边说话,一边在往床里边挪的意图,反而越凑越近。
这不好吧!一觉醒来这个男人,怎么好像哪儿哪儿都不太一样了?
温知如努力回想着问题的根源,昨夜的梦境隐约的又闪过脑海。
该不会
昨晚温知如犹豫了好久,还是问了,我病糊涂了,是不是说了什么?
并没有。锦翌珲几乎没有迟疑的答道。只是那双眼中的笑意,让温知如觉得有些发寒。
那
不对劲,眼下的气氛,非常不对劲。
怎么才睡了一觉,这个男人的言行举止就变得那么的
轻浮!
对,就是轻浮。温知如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
你病着,容易胡思乱想,再睡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想写个案情进展,比如死个人啊~~遇到强盗啥的。。
结果莫名的就变成煽情戏了嗷嗷嗷~~~~你们说若是遇到杀人案,我是把知如安排成嫌疑犯,让世子英雄救美呢,还是让世子变成嫌疑犯,让我们的小受受发挥才干呢~~呵呵呵
第38章
屋内那种令温知如万般不适应的诡异气氛正慢慢滋生,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锦翌珲鼻尖呼出的热气轻抚过自己的脸颊。
有些痒痒的,一直到心底。
好像汤药很快就起作用了,整个身子都渐渐热起来。
锦翌珲对身边人这种害羞又生涩的反应, 觉得即欣喜又新鲜。
他干脆将自己的身体又靠近了些, 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传来, 虽是苦涩却让人觉得格外好闻。
然后他把自己的掌心覆盖在温知如露在被褥外侧的手背上。
冰凉的。
温知如整个人都怔了一下,想要抽回, 却发现那人干脆就将自己的手握住了。
温知如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并不算矮, 可天生骨架纤细, 锦翌珲的大手轻而易举的就将它整个掌握。
你
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他两虽然都为男子, 可怎么觉得他好像是在轻薄自己?
而自己竟然没出息的连个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的手好冷。我给你暖暖。锦翌珲将温知如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中轻柔的摩挲, 然后又体贴的替他将被子更拉高了些。
不不必了,怎么能劳烦世子做这样这样的事?
温知如的身子已经缩进了床的最里端,半边紧贴着墙壁, 再无处可躲。
我说了,叫我的名字。
呃他张了张嘴, 还未及开口,却只听到墙的那头传来一身异响, 像是桌椅茶具都在一瞬间被人猛的掀翻。
温知如有些警惕的僵直了身子。
锦翌珲安抚得拍了拍他得背,你先歇着, 我去看看。说着,他转过身去拉开房门。
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自己眼前一跃而过, 未及看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轻功,可不是一朝一夕可练就的。
锦翌珲几乎没有多想, 就纵身追了出去。
世子前脚一踏出房门,冷云和冷风就忽然冒了出来。
温知如虽然深知这两个训练有素的影卫平日里只是负责他的安全,并不会置喙他的私事, 可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还是浑身不自在。
正想着是不是要派一个人去跟着锦翌珲,免得遇到麻烦,毕竟刚才那个人轻功不错,想来武功也应该不会差才是。
啊死人啊屋外又是店小二刺耳的尖叫。
冷风与冷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下来保护少爷,自己一个闪身就从房梁越了过去。
温知如也再坐不住,穿上鞋披了衣服也要走出去看个究竟,这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出了太多的事。
隔壁的客房地板上,躺着的正是前一日在客栈厅堂内大吵大闹的壮汉,衣服都还是昨日见时的那件,只见他的脸呈现紫黑色,双眼上翻,半张着口,舌头都吐在外面,死状实在有些骇人。
只瞧了这一眼,温知如就不禁双腿打颤。
他他这是他向后大退一步,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少爷,这人是被勒死的。冷云在温知如耳边小声回道。
这壮汉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昨日咋石板地上的一脚就足以见识到他的功力,可仅仅一晚就被人活生生的勒死了。
虽然屋内一片狼藉看似凌乱,但仅从刚才他听到的动静来看,这里应该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打斗,几乎是一击致命,那个凶手
锦翌珲已经撞见了他从杀人现场逃脱的场面,若这么盲目追上去,万一不是敌手
温知如不敢再想。
冷风!
是,属下在。
快去外面将世子寻回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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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又回到屋内,冷云倒了杯热茶与温知如压惊,可他一想到刚才那个瞪大了眼睛拉长舌头的画面,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腾,连口水都喝不下去。
屋外没多久就吵嚷起来,似乎是官差到了。
温知如听到外面有人与店小二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脚踹开了自己的房门。
那个人竟然也是昨日见过的那位捕快。
只见他将腰间的佩刀一横,大步往屋里一跨,架势十足:隔壁那个死人你认识?
温知如最不喜欢这样自视官差身份,处处瞧不起人的德行,只是坐在那儿冷淡回道:未曾认相识。
可我听说他的房间,是你让给他的?
萍水相逢,行个方便而已。
那你说你不认识他!
我既不知他的姓名来历,也未与他交谈过一句,当然算不得相识。
牙尖嘴利!本捕头最看不得你们这些读书人!那人轻嗤一声,昨夜你可曾听到隔壁有什么声音?
未曾有过什么声音,不过一个时辰前,似乎有个身影从隔壁房中跑出去。
那人的相貌你可看到?
没有。
问来问去没一句有用的,那捕头越发不耐烦,挥手叫来身后的捕快,搜搜,看看有什么线索!
平白无故,你搜我的房间做什么?
你隔壁出了命案,本捕快怀疑你知情不报!
不等温知如再说话,几个捕快就麻利的四处翻找起来。
冷云想要动手,却被温知如摇了摇头阻止。
这会儿若是再被人知道冷云会武功,恐怕这个捕快更不会善罢甘休。
金捕头!也不知道是在哪儿,有个小捕快竟然翻出来一个破布包,里面是一根带着血迹的麻绳。
哼。金捕头冷哼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把人带走!
说着,就有捕快拿着锁链镣铐要来抓温知如。
慢着!这东西不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抓我?
有哪个杀人犯会自己承认杀人的?如今有物证在,是不是你杀的带回去给县老爷审了再说!
你们
温知如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为自己辩解,他的房间里什么时候有这个凶器了?他发觉不了,冷风和冷云难道都没注意么?
还是那个捕头故意的栽赃嫁祸?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眼看着温知如就要被人带走,锦翌珲突然就从屋外走进来,几位官爷,那根绳是我的,不是我这位兄弟的。
什么?这两个字几乎从金捕头和温知如口中同时喊出来。
这年头,还有人赶着要上公堂的?
这几日风雪大,我们带的行李也多,想着等明个儿上路时候再多扎几道,捆严实了,所以才问人借了根麻绳。锦翌珲一副轻佻的语气回答着。
隔壁死了人,本捕头怀疑这是杀人的凶器,既然你说是你的,那就跟本捕头走一趟!
官爷,这可冤枉!锦翌珲一脸的惊慌大呼。
这还是他认识的温文儒雅的贤王世子么?莫不是刚才追凶手的时候撞着头了?
不是你,那便是他杀的了?捕快又将矛头指向温知如。
官爷,你看他这瘦弱的小身板,而且还病着,哪有那力气杀人?
那就还是你,跟我们走吧!上了公堂,县老爷自有决断!说着,一个镣铐拴住了锦翌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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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王爷世子就这样被人拴着锁链一路拖到了县衙。
温知如还是第一次见识升堂的场面。
两边衙役握着红漆的长木杖喊着堂威,背后有不少的百姓好奇的探着脑袋准备看热闹。
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的登闻鼓上隐约都有蜘蛛网的影子,想来这县老爷是许久都没有坐堂审案了。这都能被他们赶上,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走运。
身边有捕快抬着被白布蒙住的尸体摆在地上,而后县太爷姗姗来迟。
阳泉镇的知县名吴才俊,大约是这个名字没起好,这七品的芝麻官县太爷一做就是十多年。
想要花点钱买个升迁的机会,奈何没钱没势,想要搞点政绩在上司面前得脸,可阳泉镇这种地方多是往来的商人,遇到的大案无非就是劫匪,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知县哪有胆子和人力去剿匪?
这回竟然还遇上杀人案了?
吴才俊看着地上的死尸,又看看边上被金捕头带来的嫌疑人,斯文儒雅未及弱冠的两位少年。
还真叫人不可貌相。
吴才俊找金捕头大约了解了案情,又传了仵作验尸。
仵作检查了尸首,回报道:回老爷,这人确实是被勒死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痕迹,死了大约有四五个时辰了。
四五个时辰?
温知如和锦翌珲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他两听到动静是今早的事了,昨夜自己是病了也许注意不到什么,可锦翌珲可是一夜未睡,要是有什么异常,怎么会到早上才发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作者推理无能,其实我也不知道案子会被写成啥样
第39章
仵作, 你可验清楚了,确实是勒死的,没有其他可疑?
是的, 老爷。那仵作看着也不像是个乱竽充数混饭吃的, 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个仔细, 又道,死者身上有一些内伤, 应该是死前与人有过打斗或者挣扎, 不过都不致命, 而且他面色黑紫, 舌头外露, 分明是被人用力勒着脖子的状态,这天气寒冷,尸体也僵硬的快一些, 所以属下推断他是在昨夜子时左右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