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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当他是神,人能败,神不能。”而有些人当却不拿他当人,不仅要他败,还要他再也爬不起来。
世事本就如此。沈弗辞心想。
“这周沂虽说无过,但他自己却坚持削其官职,要去做平民,陛下不许,本就是少将军,现下只把他降了职,放到中北军营去了。”
“这才是聪明之举。”沈弗辞说道。
只是到底感觉唏嘘,陈月道,“公主为他做了这么多,最后也不过是这样,平白无故地费了这些力气,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记得公主的好。”
中北军是京师北部的一支军队,驻守京师,平时也会被四处抽调、填补空缺,早无人管辖,是支懒散至极的队伍。
周沂即便是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好不到哪去,于公主也没什么好处。
公主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第86章
周江延在朝堂之上一人呛百官的事情传了出来,京师里的人私底下都悄悄打听,想知道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可也不知道是那些官员觉得丢脸,还是有人封了口,总之没人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周江延从大理寺出来了,又被调去中北军营当了个小小营长。
当天也有不少知道这些事的人松了口气。
到底是周老将军的儿子,都期待着周老将军的独子能活下来,至少不要让周氏后继无人。
同时,前去西北的使臣也回来了,带回来一份盟约,还有周老将军及其族弟的遗物。
皇帝派人将其遗物送到了周府,周江延便连夜叫人将他叔叔的东西送回了江南。
如周毕所说,送他回家去。
再一个便是周老将军的身后事。
因着西北之事的责任尚未明晰,周老将军又撒手人寰,此事怕是要再调查一阵子,周江延知道这事分明是有人在压着拖延时间,若非是朝中有人对他们不满,又何至于久久等不到援军。而他现在除了老老实实地缄口不言,没有其他办法。
所以周老将军便在西北当地下葬了,周江延接到了他父亲部将的信,确定一应事情都处理妥当,然后收拾东西朝着西北方向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去往中北大营。
“这天真是越来越凉了。”
小蝶掀开车帘,车里沈弗辞坐在一片白绒绒的毯子上,听到小蝶的话,她朝外探了探。
“是啊,”沈弗辞说道,“越来越凉了。”
一大早这条路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一辆马车在路边这样停着还有些打眼。
没过多久,另一边有人走来,停在沈弗辞的马车前,“公主。”
周江延稍稍抬头,从掀开的车帘一眼便看了进去,沈弗辞穿了身藕色长裙,耳边坠着珍珠,显得她肤色越发白皙。
“公主是来为我送行的吗?”周江延问道。
小蝶悄悄看他一眼。
心想公主可不是为你来送行的,但她也不知道公主为何要来。
沈弗辞对此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周江延,如果你知道一人将来会杀你,你会如何处置他?”
周江延一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如实回答,“杀了他。”
沈弗辞点头,“但若是你不能杀他呢?”
周江延搭了眼帘,他本眉目清冽,此一刻之时却透出几分阴鸷,“那就将人囚住,断了他的想法,废了他的腿,将他身边的人都换成自己的人,让他即便想都想不到该如何杀了我。”
有那么一瞬间,沈弗辞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个对她冷笑对她提剑的周江延,而眨眼之间又与眼前的人分离开来。两种模样交替撕扯,沈弗辞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
周江延复又抬眼,静静地看着她,眼中一片清明。
他真的以为沈弗辞只是问问而已。
“你倒是狠。”沈弗辞看着他慢慢地说道
周江延嘲讽地勾了下嘴角,“我如今能囚得了谁,即便是有人要杀我,也不过是连面都不需要露,只要吩咐一声,就能让我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说说罢了。”周江延开口道。
沈弗辞深吸了口气又呼出,感受到心中的那股郁气渐渐散去,再看向周江延之时恢复平静。
她点点头,真诚地说,“很有道理。”
不知怎么的,周江延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某能够在大理寺中全身而退,全凭公主相助,”周江延顿了顿,道,“公主之恩,没齿难忘。”
沈弗辞却支着下巴说,“你能出来是靠自己,我能做的不过是区区小事。”
周江延却并没有这样想,而是回答道,“若非公主,在下还不知道什么能得到您口中这‘区区’的机会。”
这话确实如此,若是依照上一世的轨迹来走,周江延怕是还在在牢狱中待上一段时间,而现在沈弗辞提前将他放出来,还做了个顺水人情。
周毕要她救人,她救了,可也得让这人认着她的恩情,不然就是白费力力气。
周江延见她如此,按军中习惯行礼,“公主以后若是有事,周某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周江延就这样离开,小蝶重新上了马车,车帘放下,挡住了外面的森森寒气,马车重新动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南边宫城的方向走。
周江延走了没多远,路边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撞到了周江延的身上,紧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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