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页
那双飞扬的凤眼好像在告诉他,他们一定会赢。
刘爱文第一次没跟姐姐杠,出去了。
只不过当然不会走远,他就蹲在围墙外面从石头眼里看着院里。
儿子走了,王红再也不压着性子。
她这大嫂刻薄得紧,骂人诛心,一吵架总喜欢拿她死去丈夫来说事。
她也不惯着,叉腰就是一阵大骂:“哟!这会说金玲心好了?平日里不都讨债鬼、白眼狼地骂吗?”
“我这当婶子的是教不出好孩子来,可我没教出一个见死不救、提刀杀人的孩子啊!”
嚯,一说这个,旁边的村民可就不困了。
刘慕梅那事才过去没几天,大家都记着呢,一个人一句把徐桂枝骂得面红耳炽。
偏金玲还一脸恐惧地问了一句:“妈,二妹她在家吗?那我今晚可以去村里祠堂睡吗?”
这就是怕自己又被刘慕梅坑了。
村民们那个心疼啊,看把孩子吓得!
于是对着徐桂枝又是一阵指指点点。
徐桂枝被骂得没办法,只得绕回原来的问题。
她指着金玲:“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泼她了!她全须全尾的,哪里有半点是湿的?”
村民一看也是,金玲衣服都是干的。
于是有人看金玲的眼神也怪怪的了。
金玲低着脑袋,缩着背脊,冲她妈抬了抬眼皮又立马垂下去。
右脚在地上磨蹭了一下,又磨蹭了一下。
在医院自然是不好再光就脚,这时她脚上穿着她妈给她的旧布鞋。
徐桂枝见她这样,就更得意了。
“是吧?这死孩子心虚呢!以前多听话的孩子啊,现在学会说谎了,不是被我这黑心的弟妹带坏,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众人一想也是,那是金玲啊,全村最乖的就是她了,不说话就算了,一说话必定句句实话的!
今天怎么的?撒起谎来了?
天天跟她二婶的儿子泡在一起,那孩子最调皮捣蛋的,嘴里又是个没真话的,以后就是当二流子的料!
于是大家又纷纷指责起王红来。
王红不动声色,她最是了解金玲的,这孩子被她妈一吼,就不敢再说话的。
她见金玲那脚挪来挪去,心里便明白了三分,蹲地脱下那鞋一瞧,好家伙,底子都碎成豆腐渣了!
外面看起来鞋子还是干的,其实里头已经湿了。
夏天虽气温高,但这是井水啊!
金玲大病初愈,一大早坐车回来被日头照一路,这一冷一热,最容易着凉了!
王红把鞋子给大伙看了,随后又把徐桂枝骂得说不出话。
村民们包括刚才嫌弃金玲的都过来安慰金玲,嘴里仍是骂徐桂枝。
“多坏啊!咱们都做了鞋让支书带去卫生院给金玲穿,谁知到头来还是穿烂的!”
“嗤,怕是被徐桂枝留着给刘慕梅那小骗子穿呢!你们都白费心了!”
“也可能是支书没送去?”
外面路过的村支书:“???”
金玲嗫喏:“谢谢婶子奶奶们心疼我,鞋子支书伯伯带来了的,我妈给我穿过了,她说太精贵,等过年再给我穿。”
“你们不要怪我妈,都是我不好,泼到一点点水就这么娇气。”
那些妇人忙安慰她:“哪怪你呢!那冷不防一盆凉水泼过来,大人都要叫一声!”
“就是!虽没泼湿衣服,但寒气最容易从脚底进身了,明知道你鞋子破还泼你水,真狠,你快进屋换一双吧!”
金玲看一眼她妈,缓缓摇了摇头:“我喜欢打赤脚。”
众人一看孩子眼里的害怕,谁还会不懂?
哪里还有得换?她妈哪个夏天给她鞋子穿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刘慕梅和两个弟弟夏天也不穿鞋。
可冬天那三孩子有鞋穿啊,碎棉布缝的棉鞋,暖着呢!
金玲呢?细细一想,下雪连天都是穿草鞋!
前几年他们没留意,毕竟这年头谁家不是过得紧巴巴?
但金玲被家人虐待的事一出,很多东西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于是有那看不过的又阴阳怪气说了句:“还过年穿,过年就穿在你弟弟妹妹脚上了!怎么就这么偏心!”
村支书走进来,摸摸金玲的脑袋,朝徐桂枝冷冷一笑:“桂枝同志,我跟你们队长说了,明天上工你割东头那块稻子!”
徐桂枝一个趔趄差点没给他跪下。
东头的稻田蚂蟥出了名的多。
那蚂蟥好吸血,趴在你小腿上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等有感觉了,开始痒了,蚂蟥的肚子都被你的血给撑大了。
这年头一滴血多难养,吃几个月都补不回来,谁愿意去割那东头的稻子啊!都是进牛棚的才不得不去。
她越想越憋屈,正要撒泼,她那对双胞胎儿子来了。
双胞胎里那个小的老老实实说:“妈,爹叫你回来了就去田里干活,别再耽误了工分,还说你都在镇上偷懒这么久了。”
“噗!”
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笑得捂住肚子。
徐桂梅顿时一口气梗在喉咙,差点被气得翻白眼!
从那以后,她家有大米饭吃绝不敢给金玲喝稀粥,骂谁都不敢再骂到金玲头上。
金玲也很“好心”地放她过了几天清净日子,每天天不亮就往外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