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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桂枝骂着,手里的扫把棍已经在抖动了。
刘慕梅气得面色发红:“妈, 你是不是故意找我茬呢!刘金玲会那么好心把她那金子给你?我们家变成这样, 不就是她害的嘛!这金子有古怪,我给你拿市里去鉴鉴。”
徐桂枝见她不肯把金子拿出来,也不废话了, 追着她就跑,手里的扫把棍儿只往她身上砸。
“前头你舅舅出事你就装疯卖傻,现在拿了金子,你倒是清醒得很嘛!亏我还花钱给你治病!”
刘慕梅:“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治病了!你只心疼你的钱!”
娘儿俩你追我躲,又吵又闹,再次拖住了人们清晨上工的步伐。
大家看看猴戏一样,说什么的都有。
“我就说金玲这孩子心善吧?都和这家没关系了,还送金子。”
“是啊,徐桂枝那样对她,她却一点不记仇。”
“也是邪门,你们看金玲一走,徐桂枝都倒霉成什么样了。”
“她活该!不过现在好了,有金子,现在虽然不让买卖金银,但和人家换点东西和劳力还是可以的吧。”
“好个屁,没听说金子又被刘慕梅给偷去了嘛!”
“哎,你说这事哈,怎么跟唱戏一样?”
“就是,都是一家养出来的孩子,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呢!”
徐桂枝听着村里人的议论,更是火气止不住,下手就没了轻重了。
刘慕梅哪里见过她妈对她这样狠?当即也冷了心。
但她一个小孩子的体格,想反手打回来也没这个力气,只得受着。
大家也没那脸干看着啊,就来拉架。
于是你推我搡,混乱中,突然,徐桂枝一个没把持住,把扫把棍儿狠狠砸在了刘慕梅侧脑上。
一丝鲜血顿时就从她额角流了下来。
刘慕梅站在那里,捂着脑袋,眼里是淬了毒般的光芒。
“妈,你打得好,你打我这一棍,就是要我死了。那好,我也不在你家了,别来找我!”
说完捂着额角,疯了的牛一般朝村外跑去。
女儿要跑,徐桂枝哪里会惯着?
那可是金子啊!
她赶忙追上去,一把揪住刘慕梅的后心,把她揪了回来。
又用扫把棍儿打她:“你要走也把我的金子还回来再走!”
说话间又想到从前那么听话的女儿不知怎的变成这样,于是她实在是没忍住,抹了把鼻涕和眼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村里人有那心软的,就来劝她先别急,她反倒冲那些人发火:“不是你家丢了金子你当然不急!”
惹得人家用唾沫啐她:“又不是别家偷的你的,自家女儿偷的,你冲我们嚷什么!”
眼看又要打起来,被刚巧经过的支书给劝住了。
支书了解了一番事情的经过,脸登时就绷了起来:“金玲给你的金子?你不会是又去逼她了吧?”
徐桂枝差点被他这话给堵死。
这什么支书啊,这时候想的居然是这个!
难道不该安慰一下她,帮她劝梅梅把金子还回来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金玲是他的女儿呢!这么关心!
但这话她也不敢真和支书讲啊,只能抹眼泪:“那哪能啊!是她见家里连出意外,主动要给我的,那孩子心善。”
谁知话才说完,便见一个身影从山那边飞奔过来,伴着急切的哭声。
原来是金玲。
金玲哭着过来,睁着懵懂的眸子,捏着衣角嗫喏:“妈,求求你把我金子还给我好不好?那是我认亲妈的信物啊,真的不能给你,你等我找到我亲妈,我把那金子给她看了,再把金子给你好不好?”
嚯!
周边人全傻眼了。
才说金子是金玲自愿给的呢!原来真是抢的啊!
果然支书看得透呢,人能当上这个支书就是有这个本事的!
徐桂枝就差远了,那就是个谎话连篇的骗子啊!
徐桂枝见状,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恨不得钻地底里去。
不过她也曾是个挑事好手,这种场面也不是没经历过,迅速就想到了破解的法子。
她用难得温柔的眼神看着金玲:“好孩子,妈才说你懂事善良呢!心疼了是不?没事,妈保证在你去找你亲妈之前,把金子给你赎回来。”
金玲心里冷笑,可以啊,还懂道德绑架。
她长长的睫毛一眨,泪珠就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妈,我已经把红朝哥给我的二十块钱给你了,你偏要我的金子。金子多贵啊,你把它在黑市偷偷卖了,靠你和爹上工,什么时候才能把它挣回来啊!”
她声音即使是哭着也还是甜甜糯糯的,一派不谙世事的感觉。
就像那些忌讳的词语她并不懂什么意思,只是复述徐桂枝跟她说的而已。
但周边围观人冷汗都冒了出来。
黑、黑市?
这年头禁黄金买卖,即使家里有点金子,也都是找富裕一点的亲戚作抵押,偷偷换点钱和票用,当然也有那胆子肥的,去黑市找买家。
可谁敢啊!抓到是要犯投机倒把罪,搞不好要杀头的!
这徐桂枝胆儿也太大了吧!这要是被抓到,他们整个生产队都可能要受牵连的。
害群之马自然是遭人嫌弃的,村里人看徐桂枝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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