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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却像不怕事大一样,面上浮现出了一种更加兴奋的神情。
他把一双粗壮的手臂背在身后,使得那套得中山装看起来更加气派了。
“这种事不需要证据!叶叶也说是他推的,那就肯定是他推的!”
精灵冷笑:“田支书,你就那么相信你的女儿不会说谎?你女儿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吗?”
金玲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她一点也不想装了。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顾忌自己是个小孩儿了模样了。
对于像田青山这样的人,撒娇根本没用!
都是支书,田青山和北沟村的支书却完全不同。
田青山就是他们村的活阎王,他们村的人,背地里都叫他田扒皮的。
田扒皮是革.命理论忠实的实践者——最死板、最歪曲的实践者。
他对村民冷漠到令人发指。
比如说参加农业学大寨,田地里干活的时候你就算停下来喝口水,或者是去上个茅厕,他要是看你不顺眼,都能把你给抓起来,当着全村的人批.斗。
“不积极搞生产”“拖农业学大寨的后腿”“沉迷享受的小布尔乔亚思想”……
每一条都能打得你爬不起来。
斗完之后,他还会安排你在休息的时间去推石头,去搬土搬沙,直接累到你吐血!
他们村的村民深受其苦,却无可奈何。
毕竟村支书这个位置可以决定很多事的。
小到你去种好田坏田,大到各种奖励花落谁家,又或者年底分的东西谁家多一点,谁家少一点,工分有没有给你算全……
都是关于一家老小性命的事。
然而田青山却丝毫意识不到对他人造成的痛苦,反而对此洋洋得意。
他家里的人从上到下都是用鼻孔看人的,听说在京市有很厉害的人帮衬着。
所以金玲丝毫不装可怜不卖乖,她就是要把田青山气得七窍生烟。
反正就算是讨好田青山,这个人抓到了他们家的把柄,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家好过。
果然,田青山听到这话就笑了起来。
“我女儿是什么德性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的女儿被人家推下河了,而你弟弟当时就在那里。”
金玲直接被他给气笑了。
一个人可以跋扈到这种程度,估计……
离倒台也不远了。
她问田青山:“支书大人,如果哪天我能证明我弟弟没有推你女儿,你也能这样充满信心,在公安面前讲这种话吗?”
田青山这会儿几次三番被这个小女孩儿挑衅,心中的怒气就憋不住了。
他一巴掌扇向金玲:“我不跟你说这么多!反正我的女儿不能受委屈!你不是这个家的人,不要自己找打挨!”
那巴掌没有落到金玲的脸上。
金玲扯过田叶叶的一个姨送到了田青山的手边。
顿时姐夫打小姨子,小姨子摸着被打的地方,难以置信的问姐夫“你怎么舍得打我”,把周围的群众都看呆了。
金玲大声骂道:“你是不拿老百姓当人啊!伟大的组织是不会承认你这种干部的!”
她这话一出,好不容易从人群里脱身的王红忙过来捂住她的嘴。
王红被打得嘴角都是血,却还舔着脸弓着腰,给田青山道歉。
“田支书,对不住,我家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当她没说吧!这件事要怎么处理都可以,我去拿钱!”
田青山脸都黑了。
这时,被打趴在地的刘爱文刚好透过大人的腿缝看到了这一幕。
他找机会爬了出来,一口咬上了田青山的脚踝。
田青山痛得嗷嗷叫。
刘爱文咬牙切齿,哭着大喊:“不是我推的!你们有本事打死我,不然等我好啦,我就咬死你们!”
他黑红带伤的脸上爬满了戾气。
就像从地里爬出来的恶鬼,看得周边的人都身子一缩。
已经有人在劝田青山:“小孩子嘛,可能是在河边打闹,不小心推的。你不如就叫他们赔点钱和东西就完事了,也省得影响不好。”
田青山一脚踹在刘爱文的身上,说:“我田青山还用得着他们的东西?我今儿来我们就是要刘爱文跪下来给我女儿道歉的!道歉还不够,他还要保证,以后我女儿打他骂他,他都不能还手!”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啊!
如果人是刘爱文推的,给田叶叶道歉也是正当的,但为什么要被田叶叶打骂却不还手啊?难道这件事还要就缠一辈子吗?
田青山听到人们的议论声,却一点都不觉得心虚。
昨天宝贝女儿已经跟他分析过了。
刘爱文心狠,以后就是个二流子的料,虽然这件事了了,保不齐他今天吃了亏,以后会瞒着别人暗搓搓欺负叶叶。
所以说斩草要除根。
但其实他也并不是不爱财。
只是他知道这种时候他根本不用自己要,人家自然会把钱送到他手里。
果然,王红已经拖着破烂的身子进去拿钱了。
王红把那些纸票子摊在手上,给田青山看。
田青山一看,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三块钱?呵!
金玲见状,愣了一下。
她家不止这么点钱啊!
她悄声问王红:“婶,我给你的那些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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