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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星洲把人抱紧了,手轻轻落在她背上,蓝得发黑的眼眸带着明显的嫌恶地睨向白诗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白诗华难得噎了下,她也不清楚自己明明经历过摧折人心的事,却会被一个少年的眼神吓住。就好像他清隽的皮相下藏的是什么千年恶鬼。
“我带你去见见你娘?”她斟酌了下,小心翼翼地开口。
“?”柳舒言猛地抬起头,话都不会说了,“带我见、见什么?”
她爹娘的墓也不在这里啊。
汲星洲也愣住了,眼神乖了起来:“就这样去见?”
他什么都没准备啊!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不用在意那么多。”白诗华当先站起来,示意他们跟上。
“”柳舒言揪起的心又落了回去,脚一软跌落到汲星洲身上,这样的大悲大喜又大喜大悲,她心脏再好也扛不住。
汲星洲把人抱在怀里,眼尾都气红了,冲着白诗华喝道:“你有什么毛病?天天对着那堆雪人对傻了?你以为自己很幽默吗!”
白诗华也来气了,又是一掌拍在桌上,手都拍红了:“知道我没修为,你又觉得自己能了是吧?”
柳舒言捉起汲星洲的袖子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礼貌地规劝道:“不如待我见到我娘后,你们出去吵?”
“”
“”
两人互瞪了一眼,作罢了。
“跟我来。”白诗华看向柳舒言时,眼神才软了些,待瞥到跟在她身后的汲星洲时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你眼光真差,看上了什么狗男人。”
“恭喜宿主收获人物:雪人族圣女白诗华的一张SR卡【眼光奇差的女人】,点开卡池可见~”系统音突然响起。
柳舒言心情颇为微妙,没想到表面上清冷高贵的圣女,内心竟是一口一句女人?
白诗华带着他们也没走多远,不过是从前门来到她家后院。只见皑皑白雪中,两座冰棺被半埋在其中,隐约看到凸起的棺面反射出的亮光。
“我能过去吗?”柳舒言的手心溢出了汗,紧紧地盯着棺面,却不敢靠近。
“想去就去。”白诗华走到了一边,给她让出位置,“这两副棺木是长老打造来养魂之用。当年你娘濒死之际只来得及护住你爹的魂魄,便被一同召唤回到雪乡这里。长老用霜雪为他们重塑了身体。待到灵魂和身体能够融合,他们才能有机会作为雪人族醒过来。到底需要多久,谁也说不清楚。至于你大哥,因为她断气得太早了,来不及你别怪她。”
“我怎么会怪她呢?”柳舒言眼前逐渐模糊,她连忙抬起袖子抹掉泪花,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般,轻手轻脚地朝冰棺走去。
她早已做好了会在棺中看到两具圆墩墩雪人的准备,可实际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书生和一个即使昏迷仍嘴角含笑的美妇人。
那年,她追在柏经义身后,向他打听父母的旧事。柏老告诉她:“你爹是个正直却不会迂腐的人。他一生求知求真,会为了读书自愿放弃家产继承。会为了娶你娘,甘愿脱离家族,自立门户。他再不得柳家庇护,同时也不再受柳家束缚。”
“那时他新婚后携妻子上门拜访,我与他把酒相欢,他还与我笑谈从此一身轻松,可以与夫人闲云野鹤,自在逍遥。然第二年你大哥出生,他就放弃了仙途,步入官场,坐镇一方,果真也得民生景仰。他还与我修书一封,说自己孩子小名取了雪儿,生得冰雪聪明,以后可以送来给我当学生。”
“乐山兄,他每一步踏出都是无愧于心,无悔于行,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至于相貌吧,自然是一表人才。当初他被赶出家门,寄居在我家中时,邻里家中有适龄姑娘的,都在朝我夫人搭话呢。我夫人每日回来,篮子里都被塞满了别家送的瓜果,就望她能帮忙牵个线。”
“可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你娘身上。那年他写信与我吹嘘说自己捡回了一个仙子,秋水为神玉为骨,霜雪梅芳落九霄。我笑他是否书里走出了颜如玉。直到他携妻拜访,我才知他说得半分不假。”
“你娘她是个温柔聪慧的人,乐山兄常笑她跟孩子一般天真,但我观她其实心门最清,分明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深谙黑暗仍选择善良。
我和夫人曾经人后常常拌嘴,她多次跑回娘家,若不是你娘看出了问题,让我们静心相谈,或许我们根本走不到现在”
柳舒言跪在了雪地上,低头俯视着棺中之人,在泪珠掉落之前,赶紧伸手接住。
“阿爹,阿娘”
真好啊,没想到他们还能够有再相见的一天。
汲星洲默默走到她身后,跪下来朝棺木磕了三个头,然后直起身从背后把她搂住,深邃的眼眸中浸满了心疼:“别难过,会好起来的。”
“我不难过。”柳舒言侧头,靠在他的肩上,抬手把眼泪蹭走,“现在所遇的,都是失而复得,我该高兴才对。”
“能什么时候醒来都是未知数,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该干嘛就干嘛去。”白诗华见他们腻歪,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是嫌这里不够冷,一定要兜头泼人冷”汲星洲毛都要炸了,但他没来得及喷完,就被柳舒言摁住了嘴瓣。
“我知道。”柳舒言抬头看向她,眼尾仍是红肿的,但笑容纯粹,宛若暴雨后新开的木槿,“谢谢你,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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