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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滨心思活泛,又有傅渊博跟着,倒也一切稳妥。
韩兆点头应下,随即低声告辞。
季九爷将房门关上,踱步往里屋走,轻手轻脚推开门。
他本以为乔绾还睡着,却没想到屋里落地灯芒昏黄,她不知何时醒的,正靠在床头拿着样东西摆弄。
“吵醒你了?”
季九爷顿了顿,抬脚进门,轻轻将门碰上。
乔绾眼睑掀起,见他进来,举着手里的帅令冲他晃了晃。
“忘了跟您说,这是今儿大帅给我的。”
季九爷走近,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凤眸微怔。
他盯着那令牌看了一会儿,半晌,屈膝上床,挨着乔绾坐下,将玄铁帅令接到手里。
借着昏暖的灯光细看,帅令在他修长的指尖转了两圈,泛着幽暗清冷的色泽。
季九爷冷峻的眉眼深邃复杂,侧头看乔绾,低沉问她。
“他怎么将帅令给你,都说了些什么?”
乔绾回忆着,徐徐开口,将今日的事复述了一番。
随后,又提了提傅氏跟她说的那些话。
季九爷听罢,眼睑低垂盯着手里把玩儿的帅令,许久没吭声。
乔绾看着他,等了一会儿,看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眨了眨眼,挽住季九爷臂弯,声音轻细。
“九爷,我觉得大夫人说的对,大帅,定是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死在对方手里。”
季九爷薄唇微抿,拇指摸搓着令牌上古旧的花纹,淡淡「嗯」了一声。
乔绾抿唇,话说的几分犹豫。
“您是不是,因着您母亲和小十,心里还怨他?”
季九爷凤眸微动,薄唇浅勾,将帅令搁在枕边,张臂揽了她抱在怀里。
“要说不怨,是假的。但他到底是爷的亲生父亲,人皆有私欲,孰能无错,怨念归怨念,斩不断血脉亲情。”
乔绾窝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他腰身,抬头仰望他刀削般的下颚。
“您过去都犯过什么错?”
季九爷没成想她突然这么问,薄唇微抿,垂眼看她。
小妻子一双月眸清澈透亮,一副天真烂漫地模样。
只是他还是从她微翘的唇角看出几分狡黠。
他想,如果这丫头身后有尾巴,现今一定是摇摇晃晃的。
季九爷若有所悟,心下已经微微警觉,面上不动声色一脸沉静的回道。
“男人这一生,谁能无过。少年轻狂时,吃喝赌,打架斗殴,杀人放火,爷都干过。”
乔绾「唔」了一声,月眸眨了眨,悠悠问道。
“九爷的年少,定然是桀骜不驯轻狂不羁的,只是打打杀杀的,听起来有些太生猛了。难道情窦初开时,就真没有几朵桃花儿?没一出红尘韵事?”
季九爷凤眸笑眯,他就知道,这丫头在这儿等着他。
现今对于方方面面的事,乔绾都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季九爷已经渐渐习惯了。
这次不给她交代清楚,以后不定要拿出来探他多少次。
他沉凝了一瞬,笑着捏住乔绾的素手,慢条斯理把玩儿着。
“十一点钟了,你这是不困?”
乔绾噘了噘嘴,拽着他袖管软声撒娇。
“您别打岔,左右我睡不着,就当作睡前谈资,聊一聊嘛。”
季九爷不置可否,拍了拍她肩头。
“你躺好,爷再跟你说。”
乔绾一听,十分温顺的躺平了,乖乖巧巧扯了扯被子,然后眼巴巴瞅着季九爷。
季九爷失笑,跟着躺好了,侧身对着她,大手摩挲着探入睡裙,贴在她光洁的腹上,沉柔开口。
“年少时,爷就没开过窍,只觉得女人矫情又心思细腻,是个麻烦。”
乔绾月眸转了转,小声嘀咕。
“您没情窦初开过,怎么知道女人心思细腻。”
季九爷唇角扯了扯,应答如流。
“季公馆里都是女人,姨太太们争宠争的厉害时,得宠的害了人命,失宠的偷人丢了命。爷什么没见识过。”
“当时这季公馆里,算上爷,还有弟兄七个,为争大帅青睐与看重,接连死了三个。”
“那会儿,爷还要想着怎么保护小十,想着怎么得到你的消息,怎么逃离大帅的压迫和掌控,怎么躲避别人的明枪暗箭。活着尚且不是易事,哪有功夫风花雪月。”
“后来,白芍设计爷,她算是爷看着长大的,视如妹妹的人给你下药,谁能知道下次她下的不是毒药,莫名就对这事儿生了几分抵触和厌恶。”
“那事之后,她甚至想栽赃到爷身上,还害了小十性命。加上后来的柳咏梅,还有琉蝶。”
“一同长大的人尚且会变得如此令人厌恶,怎么知道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就值得去上心?”
乔绾听完缄默了片刻,细声道。
“那您这闭着心门多年,见到我那日,怎么就动了念?”
当时他从垂花门下走出来,见到她时,还不知道她是乔绾。
季九爷回想了一番,觉得还真的是有些没法解释。
他笑了笑,抵住乔绾额头。
“许是因着终于目的达成,领了兵权,得了封地,远离宁安这漩涡,心里的困境松懈,时机成熟了,又正遇上绾绾这般清丽绝代的佳人,便顺势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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