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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采无力反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拖拉过去,看来今晚在劫难逃。就在她放弃抵抗之际,一柄长剑飞驰而来,直直刺向孔鎏的手掌。
    须臾,一人衣袂翩翩翻过高耸入云的墙头,如一片树叶悄无声息的落在孔鎏面前,他一手拿剑,一手扶起薛采,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银白如霜的月光从树枝的缝隙筛漏而下,洒落在他瘦削挺拔的身上。
    崔珩一言不发,只眼底弥漫的怒意泄露了他的情绪。
    孔鎏被眼前二人逗得仰天大笑,“当初,我千挑万选找了一个人间绝色去勾引你,你明明毒发了却抵住了诱惑。我以为冷傲孤僻的少城主是不可能对女人动心的,没想到今夜你会为了她去而复返。等我把这事儿讲给时宁听,不知她作何感想。”
    “废话连篇。”
    崔珩出剑的刹那,孔鎏也扬起了马鞭,卷起碎石攻向崔珩。疾剑无痕,剑气如虹,一朵剑花将碎石劈成了两半。
    这一次谁都不遗余力,那场面,那气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薛采站在一旁观战,见两人胶着不下,斗得难舍难分,暗暗为崔珩捏了把汗,她委实担心他的双腿会支撑不住。
    “走!”
    一声轻喝打断了薛采的担忧,她回过神来,身子一轻,被人夹在胳膊下带出了院外。
    崔珩将薛采抱上马背,等他要翻身上马时,□□手蜂拥而至,孔鎏带着数名脱离深坑的黑衣人追赶了出来。
    这一次,孔鎏不再废话,朝策马扬鞭的崔珩接连发了几支袖箭。
    料峭的寒风在耳畔呼啸,崔珩背后像长了一双眼睛,左躲右避,袖箭每每擦过他的身体,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薛采频频往后望,崔珩得空将她的脑袋扭回来,没好气道:“我知道他紧追着不放,你往前看,实在害怕可以闭上眼睛。”
    薛采乖巧的点了点头,怕崔珩分神,没有把自己目睹的画面如实相告。
    在他们身后,不仅有孔鎏,还有一大帮拈弓搭箭,蓄势待发的射手。如果箭矢铺天盖地飞来,饶是崔珩神通广大,也免不了被扎成一只刺猬,除非他有就地消失的能耐。
    薛采闭了闭眼,心里有了主意。
    她突然抓住崔珩的手臂,钻过空隙从他的前面绕到了他的身后,然后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以防被人拽回去,“小恩公,你只管专心骑马。”
    “你疯了!”一股怒气复又涌上崔珩心头,不知从何时起,薛采已经能轻而易举撩拨起他的情绪。
    蓦地,背后传来一声闷哼。
    薛采中箭了。
    崔珩又气又急,倘若中箭的人是他,反而会比此刻淡定平静许多。他对山中的地形不甚熟悉,骏马一直往南飞驰,陡然间一道断崖横亘在了他的眼前。
    紧急关头,崔珩勒紧缰绳,马儿一声长嘶,孔鎏随之而至。
    “少城主,她中了我的袖箭,不日就会毒发。你若乖乖投降,我会考虑给她解药。”孔鎏有一下没一下用鞭子的藤柄敲打着自己的手掌心,好整以暇道。
    崔珩想要掰开薛采的手,把她安放到身前。每掰开一根手指,薛采又重新扣回去,两人像斗气的怨偶相互较劲。
    “小恩公,你真的无需管我。与其落入他的手中,还不如赌一把跳过悬崖。就算从中坠落,也能免去不少折磨。”
    “好,就依你所言。”
    崔珩如此说着,踢了一脚马肚子,倏地调转马头冲破重重包围,对准他的弩机跟着转了个弯。他在不远处停下,再次调回马头,面朝悬崖的方向。
    马蹄声声,一抹光影忽然从眼前掠过,扬起一片轻尘,带起一阵疾风。等反应过来时,两人一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从悬崖这端落到了那端。
    “还不赶快放箭!”孔鎏气急败坏地怒喝道。
    他对崔珩向来报以轻视的态度。当年崔珩从天曜城来到墨阳城,与他一道儿进入太学。那人孤傲的像一把寒刀,让他很看不顺眼。加上皇太孙萧珏的关系,他与崔珩之间龃龉不断。后来崔珩废了他的右脚,他夜夜含恨入眠,想了千百种折磨人的方式,不料竟让崔珩再次逃脱。
    骤雨般的箭矢射出去,在半空纷纷坠落悬崖。
    薛采与崔珩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孔鎏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那女的受了重伤,他们走不远,去山下找。”
    第17章
    崇山峻岭之下,星光坠入江流,水面波光粼粼。
    崔珩将马放归山林,扶着薛采坐到江边,然后在近旁支了一个小火堆。
    火光昏黄,他把染血的衣衫裂口撕得更大一些,以便看清薛采的伤势。那短箭正中肩胛骨,乌黑的血从伤口裂隙流出来,不一会儿就打湿了他的双手。
    不出所料,箭头上淬了毒药。
    崔珩心头一沉,以孔鎏的秉性这毒定然非比寻常,倘若不及时把毒血吸出,等剧毒扩散到心脉,薛采恐有性命之忧。
    他定了定神道:“我先把箭拔下来,你忍着点。”
    薛采转过身,制止崔珩的动作,“小恩公,这箭不是普通的锥形箭。它扎入我的身体时像骤然撑开的雨伞,伸出了数不清的倒钩。”
    她疼得冷汗连连,硬撑着没有落下眼泪,颤抖着嘴唇道:“你再琢磨一下,我不想肩上的皮肉全被它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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