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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不收粮票。”孔书记满意地拍了拍这个干部的肩膀,“不错,会办事。”
“走吧走吧!回公社。”孔书记背着手,哼着小曲走了。
王凤的后娘马老太也算是消息灵通的,在她得知招工的消息后就盘算起来。
“我是王凤的后娘,金水是王凤的亲弟弟,以后王凤有点啥事不得是她弟弟和娘家侄子帮衬?”
她心中计较已定,挎着篮子装了二斤高粱面,就往赵村大队走去。
这一次,她极有胜算。
“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洛洛她不帮我?帮谁?”
一边想一边走,马老太别提多有劲了,不一会就走到赵村大队。
这个时候,赵老太正坐在压井边和几个老太太聊天唠嗑。
农村老太太聊天无非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说说邻居再说说亲戚……没有什么正经话题。
不过大家这次的话题中心都围绕在盼盼妈王秀芬身上。
“她去年一年工分可高啦……”一个老太太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估计全公社第一呢!”
又冲着冯大娘笑,“你有福气啊!儿媳妇能干,一个顶仨。”
在这个年代如果生活在农村,家里有一个能干的人,就可以养活四五口人。
王秀芬和她男人一天拉七趟,下午还跑一趟县城,等到天都黑透,两口子才从县城回来。
冯大娘极为得意:“我儿媳妇家里地里一把抓,又勤快脾气又好。”
又有邻居大娘看向赵老太:“你家大孙子去年一年也不错,两口子很是正干,也挣了不少工分……我看是改好了。”
大孙子是指赵国庆!赵国庆两口子去年一年也没少挣工分。
赵老太笑了笑:“不管他挣多少分,那是他们家的。只要他们过得好,我就高兴。”
言语之间,将赵国庆和家里分成了两家。
其他的邻居大娘都知道赵家的事,也知道赵添禄一家扶不上墙,便不再提这事,又说起闲话。
这时,有个邻居大娘咦了一声:“我咋瞅着,这个像是你亲家?”她捅了捅赵老太。
赵老太转头往村口方向瞧,她眼花了,近处看得不太真切,远看却是视力正常,眉毛一皱:“我想起来我家还有点活,我回去干活去了。”
说完,她端着针线筐就站起来,迈着小脚往家里走去。
她小脚走得慢,马老太走得飞快。
赵老太刚走到门口,马老太已经到了:“老亲家,我来看你来了。”马老太的笑声几里外都能听到,一张脸笑得如同菊花。
马老太说着,伸手去扶赵老太:“老亲家……”
她的话还未说完,赵老太猛的一甩胳膊,避开马老太的手,然后就势进院,紧接着就关上门,插上门栓。
这一系列动作极快,简直令马老太眼花缭乱。
还没反应过来,赵老太就已经把门给关上了。
“呃……”马老太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这,这关啥门?”
院子里,赵老太将针线筐放到地上,拿起扫帚赶鸡,一边赶一边骂:“整天就知道在院子里乱屙乱尿,还有脸找我要东西吃?也不嫌唵赞人?我要是你们这几只鸡,就一头找个干坑栽里头,省得出来丢人。”
一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被赵老太从鸡窝里赶出来,屁股上挂着半只鸡蛋满院跑,委屈的咯咯叫:“可恶的两脚兽,以后不给你下蛋吃……”
这项技能,农村老太太都熟练掌握。
有个统一的名词,叫:指桑骂槐。
坐在压井边的老太太们都知道赵老太为什么发火,似笑非笑地看着马老太。
马老太是千想万想没料到赵老太能当着她的面关大门,而且又在门里骂她……
又听到井边老太太们的嘲笑声,她觉得又羞又愧,恨不得地底裂个缝钻进去。
想了一想,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去找王凤,我就不信王凤不管我!”
说着,她往山上走去。
走到半道,眼见四周没人注意她了,沿着小路回王村大队。
王凤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傻大姐似的人。
指望王凤,还不如指望头驴。
一边走一边骂:“丧良心,遭天瘟的,怪不得赵家的日子过不好。怪不得解放前养不住儿子,养一个死一个,原来是坏了良心!”
正念叨着骂人,迎面与赵宝根对上。
马老太的怒气顿时找到了发泄口,呸赵宝根:“地主老财,死一边去。”
赵宝根没理她,只是往赵村大队方向走。
马老太恨恨地啐了一口。
直到她走远了,赵宝根这才摇了摇头:“真是神经病。”
进了赵村大队他听到别人的议论才知道,原来是赵老太把马老太关在外面去了。
“真倒霉,敢情我是被迁怒的。”赵宝根无奈至极,却也没当回事。
这些年这样的事情,他遇到的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一个个的都生气,只怕要气死了。
回到家,李奶奶给他倒水:“回来了?”
“回来了。”赵宝根喝了口水。
李奶奶压低声音:“我听人说,收音机厂又招工呢?”
赵宝根放下水杯:“奶,别想了,咱是啥身份?”
“那个……”李奶奶犹豫了一下,“赵大队长是好人,我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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