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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妥,咱们先找个阴凉的地方想想办法吧。”梁苏喝了几大口冰水,缓过神来,“要不咱们先把当年我舅舅的错误复盘一遍?”
于鹤立不大明白梁苏的意思,“你舅舅那件事是几年前发生的,咱们现在才想到来复盘,是不是太晚了点?”
“这件事本身来看却实太晚了,不过对于贪婪的人来讲,只要能获得不义之财,哪怕是七老八十都会冲锋在前的。我想,可以用投资商的身份假意与他接洽,引蛇出洞,先探探他的水深再说。”梁苏想出了主意,眼中的神采也随之灵动起来,“幸好咱们有钱,还住在涉外宾馆里。我想试试能不能联系上这只狡猾的狐狸,如果可以的话就请他去宾馆咖啡厅喝上一杯。”
“不行,这样会不会太危险。毕竟你是律师,之后难免要与这家伙正面接洽,搞得对方恼羞成怒就不好了。”于鹤立忧心忡忡的说,“要不咱们再换个法子吧,我不会同意你拿自己做饵。”
梁苏伸手抹了把鼻尖上的汗珠,“谁说我要拿自己做饵了?不是还有你,而且你的形象比我更像富商。你只用跟他周旋,就在大庭广众的咖啡厅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于鹤立今日虽然打扮的灰头土脸,仍旧不改纨绔子弟本色,他见四下无人,做了个西式脱帽弓腰的姿势,“乐意为小姐效劳。”
其实梁苏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她让于鹤立在宾馆拖住张老板不假,但主要是为了拿到直接证据。致于那户神秘兮兮的院落她也不想放弃,如果能探访一番,想必一定能获得蛛丝马迹。
这个年代摄像头和照相机还未普及,人们需要纪念重要时刻往往会选择去照相馆。梁苏决定赌一把,如果张老板本人不在,她又能找机会混进院子里的话,被戳穿的几率并不大。
梁苏决定先和于鹤立回宾馆再讨论下一步怎么办。这里比宾馆附近偏僻许多,两个人大汗淋漓走了好一阵才遇到辆空置的出租车。回到宾馆之后,梁苏冲进卫生间痛痛快快洗了个冷水澡,换了件棉布睡裙去敲于鹤立的门。
于鹤立打开门,微微一怔。他从没见过梁苏这般模样,长发披散在胸前,末端还湿淋淋的挂着水珠,白皙的脸蛋上粉黛未施,身上肥大的睡裙难掩良好曲线。如出水芙蓉般纤尘不染,举手头足间却带着难以名状的诱惑,撩的人心底痒痒的。
梁苏轻咳一声,于鹤立回过神来,忙闪身让她进去。梁苏也不见外,掏出于鹤立放在床底的行礼箱,拉开拉链把所有资料都拿出来摊在大床上。
“这些是舅舅给我的所有资料,你先着重看张老板那边的联系方式。”梁苏随手在床头柜上抓起只铅笔挽住头发,“我想,既然舅舅和张老板不久之前还有往来,甚至还能拿到那几张模糊的照片,张老板目前的策略是拖住他,慢慢掏空他的投资,而并非一下子过河拆桥。”
于鹤立定定心神,泡了杯速溶咖啡递给梁苏。“应该是这样的,但你说要装成商人钓他出来,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么多年我的业务领域只限制在电器方面,从拼装到维修再到售卖。对于塑料和造纸上的可谓是一窍不通。”
“没事,不是有人自告奋勇要入技术股吗?你可以装成是我舅的朋友,从他那儿知道上海有些赚钱的门路,所以循着味儿过来。这样又是一只送上门的肥羊,他不会让你溜走的。”梁苏喝了一大口浓浓的咖啡,满足地叹了口气,“记住,一定要多套他的信息,无论是个人的还是我舅接触过的那个政府部门工作的朋友,知道的越多越好。”
“奇怪了,关那个朋友什么事,不是你舅和他做生意吗?”于鹤立有些不理解梁苏在说什么,只依稀记得似乎见过有份文书里除了姓张的和梁青,还有另一个人的签字。
“当时我舅和姓张的签署意向书的时候,那个人以保证人身份签了字。”梁苏飞快的翻动着床上的资料,找到附带的保证合同拿了出来,“我想这个人在政府里工作,应该要些面子,但不一定懂法律。不管如何先告诉他乱签字要背责任,尤其是我舅舅是外商,就算闹到侨务办也有话可以说。”
“现在按规定政府工作人员确实不可以经商,不过两年前可不是这样。”于鹤立觉得这事情还是有些棘手,他觉得这次不应该由着梁苏逞强,本该带经验丰富的路教授前来解决。
“我不会威胁那个人,只会澄清利弊,告诉他有可能要负所有的经济责任。我会告诉他只需他将背后的事情和盘托出,我们把损失追回来,可以不报公安、不向单位反映,就当是将功折过。”梁苏冷静地说。
她与于鹤立敲定了具体细节,又跟路教授简单通了个电话,这才决定联系张老板。于鹤立开门见山说自己是梁青的朋友,上次在加拿大听梁青说起了改革开放的中国遍地黄金,上海的机会多如牛毛,才决定回来搏一把发财的机会。
张老板在电话那头受宠若惊的介绍了自己,还热情的说梁总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大家在一起搞投资发大财。于鹤立也随声附和恭维了几句。两个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愉快的约定三日后就在宾馆大堂见面,于鹤立还专门提出需要他带合同样本和项目简介来,自己要拍照片传回去给老板看一看。
对方答应的很爽快,梁苏坐在床边,握着于鹤立的手,耳朵贴在话筒上,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两个人又开始侃大山般聊起了上海的奇闻趣事、风土人情,她才四仰八叉倒在床上做了几个伸展运动,边等于鹤立这边不留痕迹的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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