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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嫁给宋教谕。”她只想嫁给他,可那样的话又怎能对他说出口呢?
李贽目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诧。他万没料到今日喝的竟是宋宪与阿梨的喜酒。亏那位沉得住气,竟连一丝风声也未透出来。而阿梨竟阴错阳差,逃进了他房中。
“好。”李贽松开了钳在她颈间的手指,转而抚了抚她的头发。
旁边不远的房间突然传来宋母惊讶的大叫:“宪哥儿,你那小妾到哪里去了?”
整个院子都骚动起来。宋宪飞快奔进房中,匆促的几句问话之后,到处点起了明亮的火把。
宋宪那妾花了整十两的礼金,自然不是个小数目。他们这些人,一个月俸禄也只一两二两,失了这样贵重的一笔财物,因此尚未离开的宾客也帮忙,加入搜寻的队伍中来,帮宋教谕一起找他的逃妾。
阿梨听着外头的喧哗,紧张得发抖,攥紧了李贽坚实的手臂,惶然间,指甲深深掐了下去:“李司户,怎么办?万一他们找到你房里……”
李贽垂目望着她一双惊鹿似的桃花眼,那里头潋滟着澄净的水色。
“大不了,我出十两银子,问他将你买下。”
……
敲门声很快转至李贽房前。那门并未锁,随着李贽一声清淡的“进来”,搜寻的人很快转到竹屏后。
他正要扶着阿梨起身,阿梨却突然扑进了他怀中,抱着他的腰,将整个身子藏进了水中。
氤氲的水汽中,李贽的脸突然染上了一层薄红。这样一幅美男|浴图,看一眼都是唐突。那颗小心探视过来的脑袋只朝里头瞟了一眼,而后便缩了回去,口中不断道着得罪。
等人都退了出去,掩住房门,阿梨仍有些懵懵的,不知所措。
李贽那处有了变化,她虽未曾被教过那是什么,却直觉里有些明白了。
她只是羞于被旁人撞见那样的一幕,传出去必然对他二人的声名也有辱,也不想与宋教谕当面起冲突,就那样下意识藏起来,却没想到……
她不愿起身,李贽却揪着她后心的衣裳,强行将她拉扯出水面。
“敢招我……?”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阿梨慌忙摇着头。
“却又为何不敢认?”
下一瞬,他将她的头按在浴桶边缘,一个放肆的吻便落在她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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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陆青天
阿梨先前是被药晕之后悄悄抬进花轿中的,自然并没有精心妆扮过。只颊上淡扫了一层胭脂,唇上擦了点口脂。
此时那劣质的浮粉早被水洗净,李贽的吻霸道又肆意。他的手伸进她嫁衣中,阿梨颤抖着,期待却又害怕。他们这样又算什么呢?两个人都这样了,李司户会娶她吗?
但她并未推开李贽。他的一颦一笑她都喜欢,他在她眼里宛如神祇。他是有成算的人,必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待她有些不一样,她也感觉得出来。
虽然以她的出身和见识,要嫁给他那样的人,往后必然活得有些吃力,但能与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可最终,只差最后一步,李贽清醒过来,松开了强劲有力的怀抱,轻喘地将阿梨推开:“是我孟浪了,对不起。”
阿梨混沌的一颗心霎时清明了。麻药的后劲渐渐退去,她却僵硬着身躯,狼狈地坐在水中,无法动弹。
李贽抬脚跨了出去。在她面前,他没有遮遮掩掩,劲廋而强健的身材令人喷鼻血,可阿梨却垂下一双眼,没有去看他。
人生里总有那么一些人蹲守在岔路口,你觉得他是救星,可事实上他们不过是等在那里的陷阱。等着人靠近,馋着那点甜,到头来那点甜头下却深藏着伤人的刀尖。
“你不想嫁给宋教谕,便还了他的银子,回家去吧。”李贽拿了十两银子给她。
阿梨恹恹的,并未伸手去接那银子。他默了默,扯过她的手,将银子握进她掌心,歉然道:“我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话是真的。”
“若我如陆小姐那般,也学得一手好看的字……”阿梨心中有些怆然,却仍怀了一丝期翼。
可李贽只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并未回她,只道:“今晚我去衙署外头的小宅子住。明日我寻个由头派人来换屋中的家具,你藏在柜子里跟着出去。”
他说完,没有留恋,大步出了房门,将门从外头锁上了。
阿梨很想哭一场,可眼睛却干涩得挤不出一滴泪。李贽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她,能入他眼的,不过是这一具皮囊,或者还有她性子里那些软弱和纯善可欺。
得闲时招猫逗狗地玩笑几句尚可,但娶她?她不由得自嘲地一笑,她也快及笄的人,怎生这般愚蠢和天真。贫贱之人的真心又值得什么呢?于他是多余,于她是累赘,一无是处的东西,终究是她不配,却妄想不该得到的东西。
阿梨最终并未要那十两银子。她将它和曾对李贽的倾慕都留在那间幽暗的屋子里。
整个院落都搜过一遍,却并没有阿梨的身影。宋教谕仍不死心,他将郡守陆甫拉至角落,悄声向陆郡守坦白,他今日纳的妾正是韦梨。她一心恋慕着自己,定是她姑母从中作梗。
可陆郡守并未如他所料帮他伸张正义,去朱家讨人,反而反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而后怒冲冲坐上轿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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