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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秦嫣,必然能制服一匹躁怒的马匹吧。阿梨克制着心头的恐惧,凭着本能伏下身子,却不由自主夹紧了马腹,将缰绳拉得死死的,那马儿愈发狂躁了。
    校场上的新兵乱做一团,许多人高声叫着什么,阿梨一个字都没听清。
    最终,那马被李贽一剑刺入了颅脑,轰然倒下。阿梨被拉出来时,连发根都湿透了,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面色苍白,瑟瑟抖着。就好像那时犒军宴上,从长练上摔下来,李贽伸手去接住她所瞧见的那样。
    李贽跪在地上,将她搂在怀中,不住拍着她后心,下颌抵在她额头上。她险些就又一次差点死在他面前,谁能想到,一次简简单单的练习,竟然能出什么意外呢?
    反而是阿梨先镇定下来:“我应该可以做得更好的,一定是哪里做得不到位,让马儿受了惊……”
    李贽心中一痛:“傻子,不是你的错。战马哪里那么容易受到惊吓?”
    阿梨讶然,忽而明白了。她刺伤了陆甫,陆家又岂能坐视她逍遥法外呢?上回偷袭不成,这回便将手脚做到校场里头来了。
    “神策军多年来如铁桶一般,军纪严明。问题必然出在这批新进的兵丁身上,给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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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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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妙计
    最终,徐副官在马鞍底下找到了半根细如牛芒的短针,而另外半截,被军医从马背上取出来,针尖乌蓝,竟是浸了剧毒。
    “依属下浅见,这是浸了临州当地一种名叫‘野芭蕉’的毒。此物长得类似芭蕉,叶片宽大,当地常有人拿它的叶子包食物,但其根部却有剧毒。以前当地的猎人常取其根捣烂涂在箭头上,用以捕猎。据说,少许毒素便能使人畜惊厥,量微重,即便是一头犍牛,也能在十步之内麻痹。”
    “只是要解毒也并不麻烦,野芭蕉常年开花,其花似虞美人,取其花捣碎成汁,敷于患处,便可解毒。”
    阿梨听到那句“人畜惊厥”,心头忽而想起清晨时突然变得狂躁的母牛。她当时正在木栅边上,因着那牛并未冲撞到自己,是以并未多想。可一日之内,她身边接连两头牲畜狂躁,这是巧合还是蓄意?
    “竟将淬毒的银针藏在马鞍底下,人一坐上去,马儿就发了狂,幸而我没有坐上韦梨骑的那匹马,不然此时不知还有没有命在呢!”
    人群中,秦嫣正与围在身边的几个女兵说着话,显得有几分心有余悸。
    阿梨皱起眉,心头并不愿因自己的多心和不喜就怨怪无辜之人。她并没有自己的马,训练时会骑哪一匹也只是随机挑选。旁人又如何会算到她要挑哪一匹呢?
    可李贽却下令将先前靠近过那匹马的人全部收押审讯,当中并没有秦嫣。
    虽然出了这个小插曲,但操练仍要继续。这一回,李贽亲自替阿梨牵着马,又再指点她一遍若遇紧急情况当如何处置。
    他那样令人瞩目的人,却时时驻留在自己身边,惹得旁人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阿梨心中有些不自在:“旁的人并没有教官随时守在身边指点……你若不忙,可以在一边坐着休息。”
    李贽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忙得脚不沾地,却仍抽出时间亲自过问新兵操练之事,就是怕你新入营,或有不适应之处。你倒好,卸磨杀驴。若我今日不在……”
    李贽不敢想,战马珍贵,旁人自然不敢为一个新入营的女兵杀马,他若不当机立断,她要遭什么样的罪。
    阿梨抿唇不语,一面打马缓慢前行,一面转了话题:“我阿兄……现下安全吗?”
    因为乔秦的身份,韦兴也被牵连其中。阿梨与乔秦只是初识,涉事不深,韦兴却未必,因而眼下仍关押在大牢中待审。
    李贽点了点头:“临州去年下过一场暴雨,衙门里的库房漏水,里头存放的旧档全部浸水灭失。而恰巧,户部库阁里走水,里头的小吏无人记得临州这种地方的细账。陆甫的旧账便这样被一笔勾销,当中漏洞百出,却又没留下任何凭据,当真叫人恨得切齿。”
    陆甫在盐政上的烂账查得很不顺畅,非但如此,而今左相以陆甫宰相之才,却流边十年,能十年如一日,不骄不躁,举荐他升任户部侍郎。只是碍于眼下遭到重创,还需静养,不能启程罢了。
    而李贽不追究阿梨行刺朝廷命官的罪过,眼下正被朝中一干老臣疯狂攻讦。只不过山高水长,这帮人无法将嘴伸到他面前。但据闻纠察官员数日之前已经启程,不日将会抵达临州。
    李贽并未告诉阿梨这一切,也不想将那些压力转嫁到阿梨身上。
    “旧账虽没有办法查,却也并非无迹可寻。我打算接管临州所有的盐井,任他有多少花招,盐井每年的产出骗不了人……”
    “我阿爷阿奶曾经营十三口盐井三十余年。”提及曾经的旧事,阿梨有些缄默。那十三口盐井从韦长生手里被强取豪夺,家产悉数充公,人也暴毙在牢狱中,却迄今没有一个人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往后,这些东西还拿得回来么?”她试探着问李贽。
    李贽蹙眉,牵着马跟在阿梨身侧,绕着校场走了整整一大圈,却一直陷入沉思,没有吱声。
    阿梨见他如此,心知事情棘手,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也不愿因自己一己之私,而令他左右为难,陷入困境之中。惟愿陆甫能受到应得的惩罚,以告慰她父亲微渺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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