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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守门的应声就要走,周氏忙又把他叫住了。
依着安国公府上人的性格,这里接不到人,肯定要去玉罗观守人,若是等到天黑还没接到人,必定又要折返回来。
周氏忖度着,又补充道:“就说上完香,还要去街上转一转,置办些东西,可能去听琴,或者去买些字画也未可知,这几日天气好,老爷还准备带一家人出去游玩几天,叫她们不必等着了,回头让飞柳去府上拜会。”
守门的应声去了。
沈盛利打从心里有点惧怕安国公,虽是一时把人打发走了,但总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心下不安,搓着手来回地踱步。
游廊不算宽敞,沈盛利步子又快,直晃得周氏眼晕:“人都打发走了,你慌什么?”
沈盛利冲到周氏脸前,手指在空中舞着:“哪是慌这个,等到下个月成亲,还有十天,这中间若是被他知道了,他非把我这沈府拆了不可!”
“那就……把婚期再往前提一提?”
沈盛利正是觉得夜长梦多,周氏这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爹,娘,你们都在呢!”沈飞嫣在廊外招呼道,提了裙子,欢快地上了台阶。
入了廊下,看父亲的脸色不大好,问向周氏道:“爹怎么了,看上去忧心忡忡的。”
周氏叹息:“还不是为了你姐姐的婚事,你姐的婚事可让你爹操碎了心。”
沈飞嫣一向敬重爹爹,看到爹娘为沈飞柳忧心,想到昨夜听来的消息,气不打一处来:“爹都为了她愁成这样了,她还不领情!那人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就只为她自己打算!”
周氏起先只当女儿是发牢骚,不甚在意,可当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察觉出了不对劲,问道:“你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没、没有啊。”沈飞嫣原本是想盯着东院的动静,趁着沈飞柳打包逃走的时候,抓她个现行,好让爹爹狠狠地治他一治。没想到这么快被母亲察觉出来了,她硬着嘴不打算说。
现在说了,她沈飞柳若是死不承认,说不定还会反过来给她扣个搬弄是非的帽子,这些年她可没少吃这方面的亏。
周氏看女儿神情不对,追问道:“可是跟飞柳的亲事有关的?”
沈飞嫣没有周氏精明,被她两三句诈得头皮发麻,心里不知该如何答复,嘴上说的不成句子。
沈盛利心疼女儿,拦住周氏劝道:“嫣儿这么小,又天天待在闺房,能知道什么呀。”
周氏不理,只管问道:“你方才说,她为自己打算,她有什么打算?”
沈飞嫣不吭声了。
沈盛利看女儿沉默了,知道周氏问对地方了,夫妻俩双管齐下,终于把话从沈飞嫣嘴里撬了出来。
沈飞嫣说之前,先给自己摘干净:“是我昨天从东院听来的消息,如果你们听了,去找她对峙,她不认,你们可不许偏听她的回来罚我。”
周氏轻轻点了下她的脑袋:“这傻孩子,赶紧说。”
沈飞嫣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朝二人招手,三人围城了一个圈,脑袋凑在一处,沈飞嫣这才低声说道:“她,想要,逃婚。”
沈盛利与周氏俱是一惊。
沈飞嫣怕他们不信,又将这消息是怎么得的,说了出来,说到消息的来源,就不得不说东院的丫鬟粉莹是怎么到西院的,如此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
沈盛利和周氏听到后来,发现没什么有用信息,便没再听下去,就思绪起“逃婚”的事情来了。
若是沈飞柳逃婚,他们攀附李家不成不说,李家娶不到人,难免不与他们沈府生嫌隙。安国公那边只会认定是他沈盛利,用亲事把女儿逼走的,更不会饶了他。
沈飞柳若逃婚,沈家就把李阁老和安国府两家全得罪完了。
周氏想的是另一层意思,沈飞柳逃婚,影响的是沈家女儿的名声,只怕会连累到飞嫣的亲事。
三人凑在一处,各怀思量。
没人注意到廊下不远处,立着一个人。
周氏余光瞥到一个人影,吓得跳脚:“啊——”
三人被这一惊,齐齐转头看去,沈飞柳就立在不远处,双手上平摊着一副字,浅笑看着三人。
刚刚讨论的主角,忽然出现在面前,他们心里多少有些心虚,互相拿眼偷看,没人先开口。
晨间的阳光透过游廊,一根柱子在地上打出一道斜斜的阴影,将沈飞柳隔绝在外。
沈飞柳立在这里多时了,看着自己的父亲,继母和妹妹,三人凑在一处亲密地“关心”着她的婚事,她像一个外人。
这门亲事,除了她本人不愿意,别人都很愿意,沈家可以得到财富地位,周氏可以凭此真正地打入贵族妇人圈子,顺势也能给沈飞嫣在王孙贵族里,物色一个不错的对象。
一门亲事,三方得益,只有她本人不识好歹。
“爹,这是我新临的颜公碑帖,您看如何?”沈飞柳笑着上前,呈上自己的新作。
沈盛利避开她的眼神,接过她手中的纸,双目专心地看字,赞道:“不错不错,形似更兼神似,神韵兼备,你母亲生前也是写得这般好。”
周氏扯出嘴角一丝笑,问:“你几时来的?”
“刚来。”沈飞柳看向周氏,面上依旧带着笑,不辨真假。
沈飞嫣起先心虚了一小阵,但随即一想,自己占理呢,心虚啥,扬脸便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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