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去，空气中飘荡着丝丝美酒的醇香味道，别墅二楼小客厅里灯光柔和，温暖而安静。
    酒气未散的郑毅已经脱去西装，解下领带，深色缎面马甲下的白衬衣也敞开了领口，他斜斜地依靠在铺上米黄色绒布的真皮沙发上，指间的雪茄冒着缕缕青烟。
    坐在对面的徐茂富脸上的酒红尚未散去，正在给郑毅泡上一杯香浓的咖啡：“周主席一走你就笑眯眯的，到现在还笑得满脸桃花，有喜事就独自享受，也不说出来让兄弟分享，是不是太自私了？”
    郑毅哈哈一笑，吸了口烟，把雪茄按到烟灰缸里：“小富，咱们翻身了！未来一两年安心发财吧，哈哈！”
    徐茂富把热气茵茵的咖啡放到郑毅面前的桌面上：“这么说，周主席给你下达具体任务了？”
    郑毅坐正身子，端起咖啡郑重告知：“没错，由于民党特务组织持续不断的残酷迫害，以及极少数叛徒的变节告密，致使国内的情报系统遭受巨大打击。”
    “特别是沪海、杭州和南京三地的地下党组织，在短短半年之内先后遭到重创，至今仍有十余名优秀同志被关押，二十余名同志失去联系！”
    “为了重建我党的地下情报系统，加强国内情报力量，经中央特别会议研究决定，经验丰富、技术扎实的老曹和宋子卿即将由香港调回内地，他们俩都是新面孔，没人认识他们，我将以军事委员会候补委员的身份兼任香港情报站负责人，你和赖定邦已经通过组织上的审查和考验，即日起正式调入香港情报站。”
    徐茂富震惊不已，马上又满脸幽怨：“难道之前我一直不是我们党的正式情报人员？”
    郑毅轻轻放下咖啡杯：“别埋怨，我和你一样，一直在接受上级组织的审查和考验，我都没意见，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正是由于我们党严密的考察制度，才能纯洁队伍，保持高度的思想和行动统一，才能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徐茂富叹了口气，缓缓点燃熄灭良久的大雪茄，猛吸两口才稳定情绪：“你刚才说你是军事委员会候补委员，是不是意味着升官了？”
    “和以前基本一样，算不上升官，重要的是我重新获得了组织上的信任，你和定邦也一样，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衡量的。”郑毅笑着说道。
    徐茂富似乎好受许多：“重建香港情报站没关系，反正老曹和子卿几个半年多来也没什么活动，除了收集一些报纸杂志上的公开情报，就是迎来送往跑上跑下，估计外围情报员也没有发展几个......”
    “哦，对了，华丰公司该怎么算？组织上之前不是已经决定放弃华丰公司了么？现在莫非有新想法了？”
    郑毅点了点头：“没错，在此之前，组织上确实没有重视小打小闹的华丰公司，反而认为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而予以放弃。”
    “今天下午，我把华丰公司的发展情况和现状如实向周主席进行汇报，立即引起周主席的极大重视，特别是我们以华丰公司为基础、即将组建九龙码头工会的实施计划，获得周主席的大力赞扬。”
    “但是，这是件大事，需要等候中央会议做出具体指示，甚至可能要派遣政治特派员前往香港，我们才能放手大干。”
    “那么香港联络处呢？老曹回到内地之后，联络处交给谁来负责？”徐茂富经过一年的磨练，目光逐渐变得敏锐了。
    郑毅本不想告诉他这件事，但是既然徐茂富问起，再不解释很容易生出误会：“联络处直属中央书记处管辖，由中央另行派遣人员负责，我们香港情报站属于中央军事委员会直辖。”
    “由于涉及到长期向根据地运送物资和人员等事宜，莆田情报站划归我们香港站领导，我本人仍然兼任军（junwei）委军需部长职务，我们的直接上级就是周主席，当然，如果香港联络处今后遇到困难，我们还是要无私协助的。”
    徐茂富缓缓点头：“我明白了......这样也好，能够集中精力搞钱搞情报，也不需要承担那么多责任。”
    郑毅喝下半杯咖啡，继续向徐茂富转达周主任的指示：“根据周主席的指示，你将以香港情报站副站长的身份，肩负起香港情报站对外联络、传递情报、向根据地运送物资人员等重任，赖定邦同样晋升香港情报站副站长，负责内部事务、无线电联络等事务。”
    “春节过后，中央将会给我们派来一到两位政治委员，负责党务监督、情报人员的审核和发展、工会的组建和领导等，你心里先有个底。”
    “你呢？这么多事情都分给我们干了，你负责什么？”徐茂富毫不客气地问道。
    郑毅笑了笑：“我负责领导你们就行了。”
    徐茂富翻个白眼：“说了和没说一样。”
    郑毅又是一笑，笑完低声问道：“下面的话你听完就完，绝对不能说出去，就是面对你爹你娘也不行，能答应我吗？”
    徐茂富定定地看着郑毅的眼睛，直到郑毅不是说笑，立即端正坐姿重重点头。
    郑毅却站了起来，走向楼梯边上卫生间，进去撒了泡尿洗了把脸，再次回到沙发上，非常郑重地向徐茂富解释：
    “周主席看了我半年来写下的五份报告，听完我这半年来的详细经历和工作成绩，给予我极高的赞誉和勉励，特别是关于桂系军队的规模与分布、蒋桂之间日益尖锐的矛盾、两大新军阀之间即将战争爆发的预测、以及陈炯明暗中联络汪精卫势力企图另立中央这四份情报，得到周主席的极大重视，他吩咐我再留下三天，三天之内会给我下达具体的指示。”
    “这么说来，你把我们卖军火的事情都报告上去了？”徐茂富问道。
    “这么重要的情事，怎么能不向中央汇报？别忘了你我都是共产党员！”
    郑毅严厉告诫完毕，耐心向徐茂富解释道：“其实周主席等中央领导非常理解我们的处境，根本就不反对我们把军火卖给桂系和反蒋的粤军，周主席还叮嘱我，让我尽可能发挥现有优势条件，为我们党和我们的军队作出更大贡献。”
    “如果中央能够同意我的工作计划，下一步我们就能大大方方地以军火商的面目出现在任何地方！”
    徐茂富惊愕不已：“这么说起来，你也可以和我一样，毫无顾忌地向民党各大势力贩卖武器装备，可以和各种各样的人甚至民党官员面对面地谈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