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南方传来的情报并结合各方面的动向,5师大概今天下午时分能够到山东境内,东路集团在完成廊坊战役后,已派23旅南下德州,五师若是要去京城,必过德州,因此在那里截住靳云鹏部的可能性极大,重炮支队已作为加派力量配给给23旅,战车部队和教导支队的其余部队也跟随德州支队行动。相比之下,卢永祥的动作就慢多了,除了一部分通过海路北上外,主力部分还在慢吞吞地向北推进,明天上午可能会到山东、江苏的交界地,不过由于津浦路刚刚通车不久,车皮、车头都很短缺,他没有能力迅速北上……”张绍曾继续道,“只是海军的动向有点麻烦,估计他们会在烟台登陆,然后支援京城,也不知道百里的策反得如何了?若是不能成功,11师截住5师南逃的计划恐怕有不小的风险,毕竟我们只派出了一个加强团……”
“这确实是一个隐患,但无论如何,11师的登陆部队都必须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打仗总是有风险的,赌不赌这一把,关系到整个战局全体,因此必须冒风险。”秦时竹沉吟半天,“不过必要的防护措施还是要有的,如果策反不成功,则要把飞艇部队加派给山东前线,用空中优势克制住敌人的海上优势!”
“大帅,用空中优势克制海上优势?”张绍曾听得不是太明白。
“没错,就目前的形势而论,只要白天飞艇出现在海军舰艇上空,就能对海军形成巨大的威摄力,他们投下的炸弹也许不能击沉、击中海上移动的战舰,但空中的扫射却是舰艇承受不了的。”秦时竹看张绍曾不明白便解释道,“目前战舰没有对空射击的武器,在飞艇面前只能是挨打,或许子弹击不穿舰艇的防御装甲,但击穿那些艇员的血肉之躯是足够了……再牛的舰艇没有人操作也是白搭。”
“大帅想得真周到,只是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发生,我国海军已经很薄弱了,再这么折腾,将来若是要恢复元气可要费老鼻子力气。但愿海军的兄弟稍微明智点,不要为袁世凯再殉葬了,也盼着萨先生和严复先生的劝说能起到作用。”
“事在人为,如果刘冠雄和汤芗铭连他们两人的话都听不进去,硬要对抗,我只能把海军打烂了重建。”秦时竹若有所思地说,“战事快要结束了,我希望不要有太多的人再无谓送死。”
“可是……大帅,我们真的打到河南、山东就收兵吗?”张绍曾犹豫了半天,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的意思是最好能把这个武装团体消灭掉,永绝后患。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将来还有第二轮内战!”
“形势所迫啊,我不是不想打,但社会舆论和国际态度已经决定了不可能再拖延了。长江流域一向都是英国的势力范围,他们绝不会允许我们大动干戈的,等会英国公使就要来拜访我,估计很可能有关这个问题。南方的季老以及一批名望之士也已经发电报来,说既然护国军已经占领京城,战事最好尽快结束,要给国家保留些元气。再说,冯国璋这个滑头,一味缩在江苏不抬头,要打他也很困难……”秦时竹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形势又和革命时期有点相像,战争要服从政治,军事要服从人心。”
“大帅,我是担心咱们再次……唉。”张绍曾心里也很不好受,“要是革命那会,咱们不理睬那些建议,多加把劲,把袁世凯打倒了多好,您现在早就是总统了,何必投鼠忌器?”
秦时竹笑了:“不可,战事要尽快结束,不然国家有分裂的危险,以后的事情以后从长计议,我先给你透个口风,第二轮内战最迟两年就要开始,你心里要有个准备,护国战争的经验教训要尽快总结,部队还要进一步扩编,这些都是沉重的任务,四总部要竭力担当,政治方面我会把握方向的,你们尽管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是!”对于把握战争与政治互动的时机,秦时竹一贯拿捏的很好,张绍曾虽然对于两年的时间表有些惊讶,但还是当即应承下来。
“巡阅使阁下,今日我前来拜访,是得到了我国政府有关方面的正式训令,是以官方身份出面的,我的声明将代表我国政府目前的立场和看法,这虽然听上去有些令人不太愉快,但作为外交人员,我觉得还是坦率一点的好。”
望着傲慢而又显得无礼的英国领事,秦时竹没有任何生气的神情,反而热情地招呼,面带笑容地倾听对方所谓的“正式声明”!
“第一,大英帝国对目前中国的局势深表关注,作为有重大利益的国家,我们不希望中国陷入长时间的战乱或者混乱;
第二,对于目前的护国战争,帝国方面表示理解,并将保持中立,但我们希望,这场战事能够尽快结束;
第三,出于和中国的传统友谊,帝国政府愿意派出外交人员进行斡旋和调解,由于目前北京政府事实上已陷入瘫痪,我们将首先与巡阅使阁下保持接触,以便随时了解动态和新闻;
第四,我们希望中国能尽快从战争状态中得到恢复,并且建立起民主、稳定、能被绝大多数人所接受的政府,英国政府愿意以此为基础,和新政府展开会谈,商谈原政府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如果能够顺利解决,我们将为新政府提供国际保证并建立起外交关系,换言之,我们将会承认新政权……”
然后这位领事先生凑近秦时竹,悄声说道:“作为袁世凯先生多年的老朋友,敝国公使朱尔典先生委托我向阁下提出一个重要问题,袁世凯总统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还活在世上?您打算怎样处理他?他委托我转告您,他很期待尽快和您会见,共同商议一些重大问题……”
事实上,朱尔典在写给本国政府的报告中这样写道:……综合各方面情况的判断,占领北京后,护国军方面的胜利似乎已经不可避免,袁世凯虽然下落不明,但没有人相信他能够卷土重来,带领在南方残余的军事力量再度恢复具有重要象征意义的首都……无论是在战斗力还是在士气方面,北洋军都不是护国军的对手,我虽然对他们如此快速的溃败表示吃惊,但认为护国军的胜利几乎是无可挑剔的,更难得的是,他们完全控制了北京的秩序,使这个古老国家的古老城市没有陷入一场浩劫――本来是这个国家改朝换代的惯例……护国军的总司令毫无疑问是身居东北巡阅使的秦时竹,但和往常一样,这位巡阅使居于沈阳没有动作,战事是由他的得力部下和亲密战友陆尚荣全权指挥的,曾经有未经证实的消息说他们之间有矛盾,但现在看来,很可能是这位狡猾的巡阅使所释放出来的假情报,至少从这场战事中无法得出这个结论,得知是曾经镇压过京城兵变(袁世凯就职前夕他的北洋军所发起的)将军前来接管首都,中国民众普遍松了口气,虽然北京目前已开始戒严,但据说只是为了搜捕侥幸漏网的袁世凯和北洋集团高级官员(包括现任总理段祺瑞).
考虑到现状,为了维护帝国的利益,我们将不得不与这位巡阅使阁下打交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是中国下任最高领袖,早一点接触比晚一点接触更符合我国的利益,我倾向性地认为,为了建立必要而稳固的统治,他会寻求各大强国的支持,如果我们能提供给他这种支持,无疑对他来说是非常关键,能不能抢在德国前面进一步扩大帝国的在华利益,并确保在中国的影响力很大程度系于这种政策……当然,凡事都有两面,对于这个人物,我们以前了解的不够,对他的心理动向和决策机制也存在着误解,我的意思是,还是需要平衡。我们需要用议会的力量来平衡政府的力量,用地方的力量来平衡中央的力量。南方的冯国璋将军已经和我们进行了接触,自从战争开始以来,他一直同袁世凯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种关系我们应该可以利用,长江流域是我国的重大利益所在,因此需要一个平衡机制,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加强帝国的力量……
朱尔典的报告洋洋洒洒写了一通,总结起来无非是三条:一、袁世凯不行了,英国需要物色一个新的代理人来保证在华利益;二、秦时竹占得了先机,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可以和其合作,如果他能满足英国方面的要求,则可以对其进行支持;三、为了进行必要的防备和玩弄一贯分而治之的手段,建议在中国南方尤其是长江流域扶持一个地方势力以平衡秦时竹的权力,冯国璋看来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领事先生,非常抱歉由于这几天军情紧张,我到现在才能抽空和您会见。”秦时竹还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模样,“关于此次战争的性质,在战争开始的讨伐布告中已经说明得很清楚了,目的就在于铲除袁世凯这个野心家、阴谋家,恢复已经被他践踏了的民主秩序、宪政秩序和法律秩序。对于各外国友人的关注,我们也声表遗憾,说实在的我也不是很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这是中国的悲剧,中华民族的悲剧。不过,战争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恢复秩序,恢复公正最有效的方式,这一点我恳请各国予以理解和同情。”
领事点点头,这种冠冕堂皇的官方套话,谁不会说呢?若是面前的人是袁世凯,说不定还比秦时竹说得更加动听。
“关于战争进程,我是希望尽快结束的,战争的目的只是反对袁世凯和他的一小撮同伙,不是反对广大人民,更不是反对所有民众,遗憾的是,迄今为止,还有不少北洋军的部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在与我们为敌,在这种局势下,消灭他们是我不得不做出的艰难决策。同时,为了搜寻袁世凯、段祺瑞等人的下落,防止他们卷土重来,北京城已经进行了戒严,我相信他们是躲不到哪里去的。等到正式逮捕他们后,我将提请议会组织特别法庭对他们的罪行进行审理,根据目前不完全的搜查,已经查获了大量的证据也有不少的证人可以作证,因此……”
“阁下,我国对此深表关注,希望中国新政府能尽快解决各种纠纷,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其余强国也表示了大致相同的意思,各国作为利益相关方,是不允许中国长时间处于混乱状态的,因此朱尔典公使急切地盼望着与您会面,他将代表我国政府与贵国展开直接会谈,依照阁下的意思,他什么时候来沈阳比较方便?”
秦时竹略微沉思了片刻,“那烦请转告贵国公使先生,鉴于目前形势还不稳定,最好还是呆在使馆区比较安全。我将马上赶赴北京和他会见,后天,最迟九月六号我将与他举行正式会面,您看这样如何?”
“那好。”领事与秦时竹握手告别,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帝国对阁下寄托了无限的希望。”
他娘的,什么无限希望,分明是要我做英国人的走狗,秦时竹心理愤愤地想,面上的笑容却更加热情:“多谢领事先生和公使阁下的厚爱,鄙人必将为深入推动中、英关系而努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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