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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最长的一仗

      这句话倒是实情。朱可夫仔细想了想,终于放弃继续追问下去的想法。神情严肃地举起手敬礼:“是,师长同志,我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你快去准备吧。与中国匪帮交战,可不能掉以轻心。”
    望着朱可夫远去的背影,铁木辛哥重新将视线投向地图——真的如后者所说的那样,存在着严重的隐患么?
    要更改部署么?他质问着自己,但又找不到合适而又恰当的理由。因为目前的战法——通过暴露空挡将中国人吸引过来,然后利用步兵缠斗的机会,通过骑兵的冲击力击溃华军侧翼的方针是合理的,也是速战速决唯一可行的方法。现在就怕中国人不上钩,还能怕暴露的空当不够多。
    当然,作为卓有建树的师长,铁木辛哥也准备了第二手方案,一旦缠斗不利,或者无法撕开华军的侧翼,那么骑兵将进行大规模迂回包抄,直接袭取新尼古拉耶夫斯克,截断中国军队与后方的联系,然后再慢慢加以绞杀,无论如何,战役的关键在于将中国人从防守严密的城市里吸引出来,否则,要依靠目前骑兵军的实力去进攻敌人有完善工事依托的城市,只能是碰得头破血流的结果。
    而且,如果更改部署,怎么更改?他想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既没有充足的兵员和后援,又没有足够的时间,还要求在冬季来临之前转向西南,铁木辛哥觉得,不突破眼前这层障碍,根本无法着手。是的,这个计划有很大的风险,但任何军事行动都是有风险的,要说没有风险,恐怕只有集结大军,进行一字平推了,可那样作战,红军更不毫无胜利希望。
    胜利!只有胜利才能进行最后评价,铁木辛哥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下定了决心。
    当然,朱可夫是个有眼光的好同志,这样的好同志在革命胜利后要好好培养,现在,他还不适宜让他参与到过多的决策,那不是正确的用人之道。现在要保护他!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铁木辛哥有些放松了——战局还在进一步发展中,中国人会不会上钩还不一定,假如不上钩,那么也没有太多的损失,大不了将部队再调遣回来。到那个时候,可以让朱可夫同志想想办法,如果他能提出可行的办法,他是不介意火线提拔人才的。
    新界火车站!
    在确定与布尔什维克进入战争状态后,新界的防守便严密起来,特别是火车站这种要害场所,更是戒备森严的地方,而今天的戒备较之往日还要更上一层楼。无他,因为来了重要的专列。
    鄂木斯克政权崩溃之后,除了接收逃亡白俄的列车还在继续行驶外,其余正常的客车已经全部停运。现在还在铁路线上奔跑的,除了军列还是军列。
    自然这样一来,军列的速度变快了许多。从赤塔到新界,原本需要1天2夜,现在一天一夜便可抵达,大大方便了军事行动。而今天前来的,则是更高等级的军列,不仅沿途加派了2倍的岗哨和巡逻部队,在军列上还布置了极强的护卫部队,除了步兵武器,战防炮、步兵炮乃至高射炮都一应俱全。
    中路军司令蔡锷带着少将以上的高级军官,全部在车站等候。不多时,车站的大喇叭便开始喊起来,1001次军列即将抵达本站。
    “敬礼!”
    车上的众人鱼贯而出,头一个是参谋次长、战场巡视员陈宦,紧接着是总政治部主任蒋方震,总参谋长张绍曾,最后下来的国防总长陆尚荣。
    “松坡兄,好大的架势,兄弟可是头一次呢。”蒋方震和蔡锷是日本士官学校的同学,平素关系就好,这回更是开起了玩笑。
    “长官驾临,新界蓬荜生辉,卑职恨不得出郊100里迎接……”蔡锷也不客气,上来就是一句。
    “哈哈哈。”陆尚荣大笑。
    蔡锷可不是一个爱拍马的人,可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来来来,我给你引荐一个人。”陆尚荣一边说,一边朝后面招了下手。
    只见人群中飞速跑出一个人来,走到蔡锷跟前,立正敬礼,“报告司令长官,卑职刘伯承前来报到,请指示。”
    刘伯承?
    “这可是四川老乡。”陈宦打趣道,“你离京之前,不是一直嚷着兵力不足要求增援么?大总统想了一下,把杀手锏给拿了出来。”
    蔡锷大喜,“你是说……”
    “没错,中央卫戍师和中央教导师全部划入中路军编制,待战事结束后归建。”
    “那好,那感情好。”蔡锷知道,两个教导师这两年一直全部都集结在归绥附近演练,他原本提出要援兵只是希望能够加强一下中路军,没想到秦大总统如此重视,竟然两个中央师都给派了过来。要知道,中央师这几年可是完成了摩托化改造,已经成为纯粹的机械化师,不但兵力高出其他甲类师一截,实力更是非同小可,素来担当全军的战略预备队。现在在日本方向形势吃紧的前提下,还将两个中央师统一调度过来,真是可见大本营的重视。
    “刘伯承可是卫戍师重战车营的新任营长,代表两师打前站的,这不,你看……”陆尚荣用手一指,蔡锷抬眼望去,后面黑压压地一片,全部都是战车兵,特别是那标志性的装甲部队特别标志,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蔡锷在四川时间很长,长期以来都把四川当做是自己半个家乡,因此见了刘伯承格外亲热。
    寒暄之后,刘伯承跑到后面开始发号施令。
    “全体都有,立正,向右转,准备卸货……”
    随着帆布逐渐拉开,军列上出现了一辆辆黑黝黝的战车,只见战车兵们训练有素爬上车,轰鸣声不绝于耳,在特殊的运输装置帮助下,战车一辆接着一辆从平板车厢里落到了地面,蔡锷低头一看时间,总共36辆战车,耗时还不过19分钟,果真是非常训练有素。
    “部队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就等着出发的命令,不过……”蔡锷迟疑了一下。
    “好,我们到作战室去。”
    作战室里,中央沙盘上已经根据最新情况作了部署,蔡锷先不汇报,静静地等几位大佬观察敌我形势。
    “在新界一线,我军集结了多少兵力?”
    “3个步兵师,5个步兵旅。不过,其中5个步兵旅用于担负从赤塔到新界的防御任务,真正能集结起来投入进攻的只有3个步兵师,哪怕再加上集团军直属部队,也不到5万人,预备队只有1个旅。”蔡锷笑道,“这点兵力,平时用于维持是足够了,但要发动一场大战役,感觉还有些吃紧,但我也不敢把各地担负守备任务的部队调集起来使用,倘若红军利用骑兵优势截断我们的供给线,将会更加棘手。”
    陆尚荣点点头,“兵力是薄弱了一些,临行前大总统一再交代,除了你在大本营会议上讲的那些,还让我问你有什么具体困难。”
    “其他困难倒是没有,就是兵力薄弱一点,现在两个中央师假如之后,可用机动兵力有9万人,我觉得足够了,再多,新界维持不了,也施展不开。”
    蔡锷说的都是实情,由于战争和地广人稀的影响,从赤塔到新界,所有将士的供应全部要依赖从国内运输,一袋普通的面粉,从北京道新界的运输费用可以翻上好几番,更不用说还有急需的弹药。维持这样规模的兵力,已经达到了铁路的极限,若不是近3年来因为相对平安无事囤积了大量的物资,光是两个中央师的到来就足够鸡飞狗跳一番。别的不说,中央师那5万人可是赫赫有名的油老虎,每天对汽油的需求量都是一个令人望洋兴叹的数字。蔡锷还指望这条线路继续发挥作用呢,哪敢让军列压垮。所以,到了这个份上,也不难理解他为什么如此重视供应线的畅通,如此不顾兵家大忌而分兵把手,实在是不得不为,不得不做。
    至于鄂木斯克政权崩溃前夕为什么不直接出兵占领,蔡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再前往鄂木斯克,意味着战线还要继续再拉长400公里,本来维系局面已经足够艰难了,再增加400公里,非得是千疮百孔不成。所以他经过反复考虑,还是放弃了这种冲动。
    陆尚荣点点头,继续观察地形和敌我双方兵力部署。
    “咦……”张绍曾第一个表示了疑问,“从地图上的架势来看,敌人怎么摆出了一个章鱼阵?”
    章鱼阵?众人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盘踞在鄂木斯克的红军骑兵第一军的部队向四面八方辐射型展开,像极了一条四处伸展触角的章鱼——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无比。
    “哈哈哈,章鱼阵,这名字取得好。”
    “不应该啊,布琼尼这家伙虽然不是兵家出身,可也算是打惯了大战、乱战的宿将,怎么会弄出这样一个阵型。”
    军队作战,以集结自身兵力,分散敌人兵力为第一要义,偏偏布琼尼反其道而行之,着实让人费解。
    看了半晌,陈宦悠悠然说道:“深不可测啊……”
    “二庵兄有什么见教?”
    “诸位请看,敌人部署的这个阵型,不太符合用兵的逻辑和原则,那么只有两个解释。一个是,敌人的指挥官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压根就不懂得如何作战;第二个便是,敌人有深不可测的阴谋,引诱我们前去上钩。”
    “第一个可能,一定程度上存在,但几率太小。从马匪厮杀到集团军司令,单凭运气解释根本是不可能的,从枪林弹雨中出来的人物,哪怕没有受过一天的军事教育,也能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危险,第二个可能性很大,但是我始终猜不透敌人的用意,这样一个阵型,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蔡锷苦恼地笑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说这样的架势,根本就不用操心,直接沿着铁路沿线杀奔过去,直取对方的老巢就可以了。可我总是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也不能拖着不应对,一旦敌人的部队散布开来,如果袭扰我军的侧翼和后路,则我们防不胜防,战局将陷入僵持,到那个时候,消耗的兵力、物资更为惊人。”
    蒋方震说道:“我有一个猜想,不知道对不对,敌人之所以摆出这样的架势,其用意就是松坡刚才说的,吸引我们出动部队去攻击鄂木斯克,倘若我们出动的兵力多了,则敌人可以避开我们的锋芒,袭取我们的后路甚至直接攻占新界,如果我们出动的兵力少了,那么这些四面八方伸出去的章鱼腿会很快收拢过来,将我们的进攻部队紧紧缠绕在一起,希望全部消灭。这个漏洞,无论我们钻与不钻,都很难受。”
    “百里言之有理,我也觉得敌人的用意太过昭然若揭,反而深不可测。”张绍曾道,“诸位,从沙盘的情况来看,敌人最为精锐和强大的4个骑兵师分布在最外围,距离中央足足有近100公里的路程,但是,鄂木斯克与新界之间是地势较为平坦的旷野,极其有利于敌人发挥冲击力,如果我们的敌人在我们上钩之后,利用这种冲击力进行后路抄袭和长途奔袭,根本无法抵挡。而一旦我们不上钩,则分散开来的骑兵渡过鄂毕河之后,西伯利亚铁路就有麻烦了。”
    “这是逼我们上钩啊……”陈宦看了又看,说道,“按照我的看法,这个诱饵要吃,不但要吃,而且要吃得漂亮。”
    “主意最后还是松坡拿,我们就是一旁帮着参谋参谋。”陆尚荣说道,“我们此来是观战的,不是干涉松坡指挥的。大总统一再强调,要尊重临敌将领的指挥权,避免干扰他的作战思路。”
    张绍曾问道:“有没有其他的情报来源,比如敌人的电报?上面怎么说?”
    孙传芳回答道:“每一份敌人的电报截获后我都一一核实过,上面记载的内容和我们侦察到基本是一致的,甚至于第一天有不一致的地方,过了几天也一致起来了,真是很奇怪的现象。”
    “电报上有对这种情况的解释么?”陈宦疑惑地问道,“布尔什维克的领袖托洛茨基据说是一个懂得军事的人,总不见得他放任这些情形不管吧?”
    “有,电报上有过这样的询问。”
    “布琼尼如何应答的?”
    “他说,华军飞机厉害,掌握了制空权,部队如果过于集中,一旦被敌机轰炸,损失非同小可,而且旷野之上遮蔽物甚少,为了避免为我军优势空中火力杀伤,将部队分散布置。”
    “这勉强算是一个理由,托洛茨基如何回复的?”
    “没有截获相关电文,不过想来应该是默认了,因为后面就没有就这件事继续追问。”
    众人陷入了沉思,蔡锷开口道:“各位长官,目前的形势很古怪,正如刚才分析得那样,我也是左右为难,下不了决心。不过,今天既然大总统已经将两个中央师划给了我,我心里便有了底气——是诱饵又如何?我们与其在这里反复揣测敌人的意图,还不如直接先把这个诱饵吃下去再说。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否则,一拖两拖,时间不等人,压力更大。”
    “也只有破釜沉舟这条路了,是不是刀山火海,还得闯过去看看。”张绍曾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中央师的主力大概何时能抵达?”
    “5天左右。”陈宦负责战区间联络,他给出了一个肯定性的答复,“抵达之后的第三天就可以投入使用。”
    “也就是说,8天以后就有全部人马。”
    “对的,松坡,你想怎么用?”
    “分两步走,第一步,先期三个师齐头并进,以铁路为核心,向鄂木斯克方向推进,初期速度不必过快,一边观察敌人的针对性动态,一边等待后续中央师的开到。等8天以后,估计已经走过中央路段,敌人有什么计谋,也该使出来了,这个时候就要发挥中央师的机动力和火力,通过里应外合的方式打破敌人的包围圈,进而消灭敌人;如果敌人只是利用这种假象在鄂木斯克附近与我们进行攻防战,则我们求之不得,更好。”
    “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陆尚荣击掌叫好。
    “各位长官的意见呢?”蔡锷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陈宦、张绍曾和蒋方震等人。
    众人都是点头,陈宦多问一句,“打算何时出发?”
    “今天夜里就动手。”蔡锷下定决心,“利用部队调动进军的机会,掩护后续部队开进,分两段进击。”
    “机要员,传我命令,执行‘屠龙’计划,以今夜12点为战役零点,命令如下。1、今天下午开始,航空兵扩大搜索面,加强对敌情动向的跟踪,轰炸机大队进行袭扰作战,重点攻击鄂木斯克城防与该城以北的交通线,阻止敌人快速撤退;2、3个步兵师相互掩护,交替前进,重火力和辎重通过铁路运输,每天行军不必太快,控制在25公里左右即可;3、全城戒严,闲杂人等一律只进不出,做好对后续部队的保密工作……”
    战斗在这一刻已经开始了!人类的战争机器,即将咆哮着,释放他的能量。
    中路军的3个师来头也不小,第1师的师长是马瑞风少将,从义军时期开始便是秦时竹的人马,第3师的师长夏天方少将则是中东路抗俄的英雄,第4师师长徐志乾少将,也是义军时期的老人,陆尚荣的大舅子。3个师的基干兵员这几年虽然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中低级别的军官,很多都是巡防营时代的老人,在东北这块土地上,提起俄国毛子就是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开战,倒真是好钢用对了地方。
    蔡锷的出击令一下达,鄂木斯克方面就感觉到了压力。
    下午开始,飞机一波接着一波地飞来,以前只是例行公事地侦察,现在却变成了轰炸和扫射。不仅鄂木斯克城市里如此,各支部队纷纷报告发现敌人飞机,不但进行肆无忌惮地侦察,而且向我军投弹,扫射,我英勇红军奋起还击,击退了敌人的袭扰……
    面对如雪片般飞来的电报,坐镇鄂木斯克的布琼尼不为所动,他对伏罗希洛夫说道:“看来,中国人要动手了。估计他们经过这几天连续的侦查,判定我们没有其他意图,急不可耐地扑过来了。”
    伏罗希洛夫狠狠地将拳头砸在桌子上,“只恨我们没有足够的飞机,不然怎么会轮到敌人如此猖狂?”
    “是啊,伏罗希洛夫同志,没有飞机我们很吃亏,敌人可以侦察我们,我们看不到敌人,敌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我们进行轰炸、扫射,我们打不到敌人,敌人可以破坏我们的交通线,破坏我们的物资,破坏我们的防线,我们干坐着傻等……什么时候才能有我们自己的飞机呢?”
    听了布琼尼的抱怨。伏罗希洛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出发之前,托洛茨基本来承诺提供20架飞机供骑兵军使用的,但是真等到了鄂木斯克,却只来了2架,其余18架因为西线吃紧,全部被大本营扣留不发了。打高尔察克问题还不大,反正对方也没有多少飞机,可一旦和中国人交火,没有空中火力的弱点一下子就暴露出来。就是这仅有的2架飞机,一架在后来因为机械损坏而趴窝,还有一架本来视为心肝宝贝的,结果在前段时间的侦查中被中国人的飞机打了下来,连飞行员也做了俘虏。现在庞大的骑兵军,13万人马的部队,居然连一架飞机都没有,真是难堪到了极点。
    “托洛茨基同志有他自己的难处,布琼尼同志,这些困难还需要我们克服。”
    “也只能这么办了,战无不胜的红军同志能自己克服困难。”布琼尼其实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真的不指望能从伏罗希洛夫那里获得一个什么明确的承诺,他苦笑着说道,“中国人不上钩我们等着焦急,现在中国人上钩了,打得我们又是焦急,真是让人不安的局面。仗打了这么多时间,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对手,真是……”
    “中国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凶恶的敌人。”伏罗希洛夫何尝不知道空军的重要呢,可是,孱弱的布尔什维克着实拿不出空军来。原本俄国就不是空中强国,经过几年世界大战的消耗,更是捉襟见肘。而就在仅剩的飞行员中,大部分要么出身富农、地主,要么出身贵族家庭,成分和阶级立场都是十分可疑而且敌视布尔什维克的——这毫不奇怪,作为耗资最大、培养最困难、对人员素质要求最高的飞行员,绝大多数都是布尔什维克认为的出身不好、阶级立场可疑的人物充当。即便他愿意满腔热血地投奔红军,红军能不能收留,契卡会不会找麻烦还是个未知数。即便一切可能,在家乡受到冲击、受到专政的亲人也不会同意。因此,这种悲剧,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现在可以给部队发电报了么?”
    “再等等再说,我要知道中国人的确切动向。”
    布琼尼确实将众人瞒得够苦,除了朱可夫之外,各部队陆续都有头脑机灵的人士提出不同意见和看法,但毫无例外地都被压制了下去。红军作为一个整体,在短时间内做到了令行禁止,做到了整齐划一,确实可见其中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午夜12点,随着出发命令的到来,已经完成出发准备的3个步兵师即将开拔。
    在开拔之前,各部首长进行了充分的动员,而蔡锷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各路将士或许不记得全部的讲话内容,但他们一定还记得司令官在讲话中提到的俄国加之于中国的屈辱和残暴,一定记得前辈们的英勇与顽强,也一定记得自己的神圣使命——“国防军,要以自己的血肉,筑起民族的长城!”
    铁流滚滚向前,没有人喧哗,没有人交头接耳,只有整整齐齐地的队列,刷刷刷地脚步声……就是这样的队列,这样的脚步,这样的将士,捍卫了国家的荣誉与尊严,捍卫了民众的生命与财产。
    夜色中,蔡锷缓缓举起了手,向每个投身这场战事的将士敬礼,用军礼为他们送行,前面遍布荆棘,前面炮火连天,但只有我们的国防军才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在他们身后,自陆尚荣、张绍曾、蒋方震、陈宦以降,每个军官都是举起右手,行了庄严的军礼。
    1920年6月19日,中国与苏俄有关于西部边界的战争正式开始。
    刘伯承带领的重战车营本来是积极请战,希望上第一线去的,但是不管他如何软磨硬泡,蔡锷就是没有同意他加入第一梯队的要求。不但如此,连第二梯队也没有份。
    这可把刘伯承给急坏了,眼见无法说服蔡锷松口,他只能跑到同为四川老乡的陈宦处,希望他能够开口说情。
    “陈次座,您看,能不能让我们营跟随部队上前线去啊,我们全部都准备好了。第一梯队不行,第二梯队总行吧?我们也不抢军列,不抢步兵行进的通道,我们可以利用战车进行出击……”
    陈宦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居然也不同意刘伯承的请求。
    “次座,这是为什么啊,师座派我们打先锋,本来就是希望利用我们的冲击力作为全军的尖刀,撕开敌人的防线的,我们如果被置于后方,岂不是太过于浪费了么?我们来这里不是游山逛水,不是来做旁观者的,我们要求上前线,我们坚决要求打毛子。”说着说着,四川话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你这个瓜娃……”陈宦笑骂道,“给我好好休息,格老子的,上不上前线,老子说了不算,得蔡司令官说了才算……”
    眼见对方横竖不同意自己的请求,刘伯承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刚刚走开半步,忽然孙传芳派来了传令兵,“孙副司令让你去一趟。”
    “卑职见过副司令。”
    “刘营长,我知道你求战心切,但现在还不是动用战车部队的时候。我要求你们,好好休息,将战车保养得好好的,人养的精精神神的,我一有命令,你立刻能拉出来。”
    “那感情好,请问我们听从谁的指挥?”
    “直接服从司令部的……”孙传芳笑了笑,觉得刘伯承的神情很可笑,但想了想,还是憋住了,故意板起脸说道,“如果到时候让你们上拉不出,别怪我……”
    “保证完成任务。”
    行军、行军、行军。
    1、3、4三个步兵师小心翼翼地推进,交替掩护,一脸走了5天,已经走出了原先前哨阵地最远的地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仿佛,他们不是在进行作战,而是在进行散步一样,饶是几个师长见多识广,也觉得奇怪。
    “这局面当真有些蹊跷啊,敌人鬼影子都没有一个,难道真的如蔡司令说的那样,敌人抄袭新界去了?”3个师组成了联合指挥部,由夏天方任前敌总指挥。
    “不可能……飞机每天来来回回侦察,连敌人的鬼影子都没有看见,怎么会去打新界?再说,咱们走的这条路算是捷径,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敌人哪怕要迂回包抄,也不见得有这么快。”
    “我倒是觉得,敌人说不定已经在某个地方等待我们,就等着我们上钩,想让我们露出破绽后狠狠咬我们一口。”
    “我看他们没这么大本事,咬我们一口?别崩坏了他们的牙……”
    正商议着,有人前来报告,“报告各位长官,先头部队发来消息,前面17公里处,铁路已经为布尔什维克所破坏,请示如何处理?”
    “哈,有点意思,布尔什维克终于开始露面了,我还以为他们要躲到地底下去呢。”夏天方大手一挥,“命令工程兵前往抢险修复,其余各部队就地休整,休整时部署好警戒体系,防止敌人突然袭击。”
    “是!”
    新界指挥部里的蔡锷,刚刚接到了率领大部队前来的王云山等人,就接到了电报,笑道,“看来,好戏差不多要开始上演了。”
    “果然有点意思,但愿我们没有错过这场大戏。”
    “当然不会,总统把这么强有力的援兵派给我,如果不用,岂不是太辜负了他的期望。”蔡锷大笑,“请各位先下去休息,做好出发准备,我们等前方的消息,看看毛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夏天方的第六感觉是不错的,在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有人正注视着推进中的国防军,这是布琼尼授意派出的,专门负责侦查的骑兵队,人数虽然很少,但都是哥萨克中的佼佼者,连续行军不会感到疲劳,甚至于能够在颠簸的马上睡觉,用来隐蔽侦查,更是不在话下。
    他躲在远处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看看中国人是如何处理铁路障碍的——不用说,铁路是红军破坏的,虽然只破坏了一小段,但足以阻挡整个华军行动的步伐。眼前中国人已经停下来修复铁路,而且一支支巡逻队开始派出,加强对附近的搜索面,他生怕自己暴露,就悄悄地退走了。
    事情正在起变化,接到确切消息的布琼尼等人立即对着地图研究起来,虽然中国军队出发的消息晚了好几天才收到并证实,但从这几天一直以来连续不断的轰炸和侦查情况来看,中国人一定是做出了反应,今天这份情报,确实和这个思路印证了起来。虽然侦察兵报告的内容很多语焉不详,但布琼尼相信,这不是一支小部队——笑话,能带着工程部队负责抢修的部队会是小部队么?
    “布琼尼同志,战事进展的如何了?”
    “中国人已经上钩了。你看,伏罗希洛夫同志……”布琼尼指点着地图,“他们已经走到了中国位置,差不多离开新尼古拉耶夫斯克有150公里,离鄂木斯克不到250公里。”
    “他们有多少人?”一听有了明确的敌情动向,伏罗希洛夫焦急地问道,“这一点打探清楚了没有?”
    “很遗憾,没有,不过根据侦查员的报告,不会少于5000人,而且,他还说,他看到中国的工程人员就地开始修复铁路……”
    “那就绝对不止5000人,起码有1-2个师。”
    “他们有多少兵力?”
    “不是很清楚,该有5-7个师左右吧。”伏罗希洛夫补充了一句,“这是根据审判我们抓到的高尔察克分子审讯得到的消息。”
    “我估计也是,中国人不可能仅仅用1个师来进攻,总兵力也不太可能少于10万人,多了他们也许负担不起,但10万人我认为毫无疑问……”布琼尼标志性的大胡子跳了一跳,“现在,我看该是给各部队部署任务的时候了。”
    “我也觉得是。”伏罗希洛夫赞同道,“按照他们目前的进军速度,大概还有10天左右才能抵达预定位置,我们的部队,也需要至少5天才能回来……考虑到布防时间。”
    “那么,再等等。”
    “为什么?”伏罗希洛夫表示不解,“部队散开来又聚拢起来,非常疲惫,不能马上投入战斗——那是不现实的。”
    “我知道,可是,伏罗希洛夫同志,我们面临的是拥有空中优势的中国军队,如果我们回缩地太快,中国人就会判明我们的意图,如果停步不前或者有别的举动,我们就很被动了。”
    “那你打算再过几天收缩”
    “再过5天。”
    “哦,不!”伏罗希洛夫有点吃惊了,“布琼尼同志,这样太冒险了,我们的部队普遍需要5天才能感到预定地点,如果你只提前5天,我们就会面临中国人直接的冲击,那样会把整个事情都搞砸的……”
    “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和,我的意思是,部队行军需要压缩,我要同志们在4天之内赶赴战场。”
    “那样会非常非常疲惫。”
    “我相信同志们有这个毅力。”
    “可你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呢?”
    “不管我们隐藏地如何好,敌人必定能发现我们回收兵力的意图,如果回收更早,则敌人要么停步不前,要么会发生其他行为,对我们很不利。如果只限定5天,仿佛我们是刚刚发现中国人进攻,给敌人造成手忙脚乱的印象的话,中国人说不定会加紧进攻节奏……”
    “您的意思是,要把中国人的速度拉起来?”
    “是的,只有快速行军,才能拉开部队的间距,才能造成脱节的效果,中国人这样漫不经心地一步步推进,我们是很难啃下硬骨头的,只有主动让他们松散开来,才有我们的用武之地。”
    “好吧,我理解你的看法和意图了。”
    “那么,帮我签个字吧。”红军规定,一切作战命令都要政治委员副署,否则就没有效力,布琼尼也是严格按照规章办事。
    伏罗希洛夫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后又劝导道:“5天毕竟太紧了,如果中国人把速度也提升上去,恐怕他们就会用不到5天时间久走到指定位置,还是要留有余地,6天吧。”
    “既然您这样坚持,那就稍微宽松一点,5天再另加1夜,反正晚上中国人的飞机无法侦察,不会出事……”
    忽然,布琼尼叫了起来,“哦,天哪,我太笨了。”
    “什么,您想到了什么?”
    “我为什么一定要白天也行军,如果我们白天不行军,只休息,晚上出动,岂不是现在就可以动身,而且不会被中国人发现?”
    “对,好极了,这是个妙主意。”伏罗希洛夫由衷赞叹道,“那就是说现在就可以让部队收拢了?”
    “可以,机要员同志,记录我的命令。”
    修复了铁路之后,部队继续前进,在随后的进军过程中,遇到了越来越多的红军迹象,光是试图侦察的骑兵就被部队打死了好几个,不过,让人有些惊奇的是,前面的铁路敌人居然没来得及破坏,让工程兵也闲的发慌。
    “这事情邪门,敌人天天侦察,却又不破坏铁路,这唱得是哪门子戏?”
    “事有反常必为妖,我们得向蔡司令官他们汇报,毛子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新界作战室里,随着前方发来的电报,一面面标注着部队番号的小旗开始缓缓行动,敌我态势的变化在立体沙盘上一目了然。
    “部队与红军接触越来越多了,虽然还没有交火的迹象,但普遍有这样一种感觉,毛子就在自己的身边,随时可能对我们下手。”
    “难道,是这里……”蔡锷的目光盯上了地图中央一个不太起眼的湖泊,但就是这个名叫拉夫达的湖泊,横亘在铁路线上,西伯利亚铁路在这上面有一座铁桥……”
    “迅速查明,这个湖有多少深。”蔡锷叫来参谋。
    “是!”
    “怎么,松坡盯上了这里?”
    “我有种感觉,认为部队很可能在这个地方遇到伏击。”
    为什么?
    “这个湖,面积不大,但也不能算小,东西长80公里,南北最宽的距离大约有10多公里,最窄的地方也有4公里左右。湖上面有桥,铁路就是从这上面经过,假设一下,敌人将这个桥炸断,我军怎么办?”
    “两个办法,第一个是渡河,另一个办法是绕路——这么大规模的桥梁,要依靠工程兵修复是不可能的,技术上达不到,时间上更不符合要求。”张绍曾回答了这个问题。
    “步兵渡河可以,重型装备就会有麻烦……我刚才之所以派人去测量水深,就是想看一看到底有什么问题。”
    “侦察?”
    “对!如果敌人心中没鬼,那么,如果我们飞机到了当地降落,哪怕就地测量水深,也不会有问题,反之,如果敌人有鬼,只要一见我们的飞机降落,就可能把桥炸断。”
    陈宦忽然笑了出来,“我有些明白了,敌人或许已经在这个地方等着我们了,桥一断,我们无法修复,重型装备又无法过河,就只能绕路,而且还会是左右散开形式的绕路,然后,潜伏在四周的敌人就会围拢过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等到陷入僵持战,敌人的骑兵要么冲开我们的侧翼,要么抄袭我们的后路,总而言之,非把我们打散不可。只要消灭了我军主力,新界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一个问题了——他们肯定不知道后续的援兵已经来到了。”
    “这个料想非常符合逻辑。”蒋方震笑道,“那么,现在的问题就简单了,等着测水深的报告,是真是假,几个小时以后就会见分晓……”
    几个小时过去了,飞机还没有返航,直到天黑,飞机仍然没有回来。
    那么,现在的情况已经异常明确了,下午作战态势分析会上得出的结论,很有可能是真的……
    在鄂木斯克,布琼尼正在大光其火,因为下午递上来一份紧急军情,说在湖面附近发现了一架华军飞机迫降,不知道什么原因,为了防止布置走漏和被勘察到确切消息,部署在桥面附近的部队对飞行员进行抓捕,飞行员眼看不是头,立即逃之夭夭……
    “愚蠢!”布琼尼怒不可遏。在他看来,华军飞行员只是偶尔因为特殊原因而迫降,完全没有必要进行太过紧张的行动,现在这样一来,反而给中国人造成了前面有鬼的印象,原本他还指望能在华军半渡而炸桥,现在行动必须要重新调整。
    “对空军力量的应对,还是很缺乏方法啊……”陆尚荣大笑了起来。
    “总座说得既对又不对……”孙传芳笑道,“我现在手里有两份截然相反的电报,一份是空军做出的,说根据他们的侦查,原先散布开去的俄军步兵师依然还在向原定方向进军,未有明显异常,只是脚步变慢了;而电台系统截获的情报显示,布琼尼已经下达了命令,让各部队严格按照预定计划执行,特别要主意昼伏夜出,规避我军空中侦查力量。”
    “敌人学得很快。”陆尚荣想起了原来历史时空中为了规避美军的飞机侦察,志愿军在开赴朝鲜战场的时候,很好地执行了昼伏夜出的命令,骗过了异常相信空中侦查结果的麦克阿瑟,让他误以为中国军队最多只有几千人,而浑然不知道15万的部队已经悄然暗度陈仓。
    “好,很好,非常好。”蔡锷立即捕捉到了其中的战机,“命令各部队,提高警惕,但不要做出明显异常的行为,继续向前面挺进,在到达拉夫达湖的时候,尤其要注意敌人。”
    “看来,松坡兄已经胸有成竹了。”
    “敌人想吃掉我们的3个师?很好,就让他们看看,究竟是他们的胃口好,还是他们的牙口崩坏。”蔡锷转过头对两个中央师的主官说道,“现在,战机已经来了,请两位统率好部队,明日出发,用比先头部队快1倍的速度行军,但切记保持隐蔽。”
    “明白。”
    “是!”
    孙传芳知道,一贯打头阵的重战车营可以出动了,刘伯承这家伙,怕是早就按耐不住了吧?
    战役进入到了第二个阶段。
    布琼尼在担惊受怕中过了一夜,他很怕中国方面察觉自己的意图,那样就会前功尽弃,但是,前面传来的消息让他彻底放下了心——那三个中国师,似乎没有受到这一事件的影响,而是继续以类似的频率和速度推进。
    不过,随着侦察频率的加大,骑兵与中国军队产生冲突并交火的事件也越来越多,单就今天整整一天,就有17起交火事件发生。不过,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之后,得到的情报也越来越清晰了,逶迤行进的三个中国师的部队被大致查勘得清楚了,人数不是原来估计的3万人,而是超过了4万,将近5万之数。之所以原先估计有误,完全是因为红军犯了以自己编制去推断敌人的错误。除了兵力之外,让人吃惊的还有,中国军队的火炮极多,单就大口径火炮而言就相当于整个骑兵军的全部。这让布琼尼深深皱起了眉头,这一战,不好打啊。
    当然,他手中还有4个骑兵师的王牌,这些英勇无畏的哥萨克们,是俄国武力传统中最为优秀的部分。他相信,凭借这支王牌力量,凭借骑一军的看家本领,一定能够撕开中国人的防御,将他们消灭干净,那些火炮,将来都会是我们的战利品——他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道。
    在收到确切的命令与警告后,交替掩护行进的1、3、4各师明显加强了戒备,不过,说来也怪,敌人忽然放松了对于他们的侦查。为了防止万一,在重要的战略据点,前敌指挥部还是留下了足够的防御人马进行就地固守,以便守住身后的这条交通线。不然,3个师被敌人包了饺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接近交火的时刻越来越临近了。
    “夏师长,前面报告,我军侦查尖兵已经能够望见敌人在拉夫达大桥上的红旗了……”
    “还有多少路。”
    “不到30公里,就一天的路程。”
    “敌人周围的部队到了哪里?蔡司令有没有明确的指示?”
    “敌人的具体情况不清楚,但司令部告诉我们,敌人确切行踪已经有7-8天了,空军一直找不到敌人的主力。”
    三人听了一阵头疼,虽然后面两个中央师出发的消息大大鼓舞了他们,也让他们对遭遇包围战的前景保持了乐观的态度。但这种敌情不明的情况还是让他们有点懊恼,马瑞风气愤地说道:“我就不信毛子能躲到地底下去。”
    徐志乾接过话茬,“躲到地下也不顶事,俺们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不过,现在这情形实在有点寒碜,明知道前面有陷阱,还得假装不知道一头撞上去,然后等敌人现身,然后再让他们把我们包围起来——这唱得是哪出戏呢……”
    “不这样也不行,如果我们四面摆开,敌人就知道中计了,要想击溃他们就没有这么容易,另外,关键的关键,还有4个哥萨克骑兵师,这才是难缠的敌人。”
    “湖那边有合适的地方可以防守么?”
    “我看够呛。”
    “那还是这样,先找人吧机关触发起来,然后装出识破机关,想要退回去的模样,你们说,敌人会上当不?”
    “好主意。”
    “今夜养精蓄锐,明天先往前走走,看毛子炸桥不炸桥……”
    入夜时分,大战来临前的紧张也伴随着布琼尼,他几乎每隔15分钟就要问身边的参谋各部队的情况。为了这个围歼战役,他整整动用了10个步兵师、4个骑兵师,差不多就是倾巢出动了。在拉夫达湖附近,他已经为各师准备了一个理想的伏击口袋,只要中国军队走到那里,伏击就会被触发。
    现在,各个部队已经相继抵达指定位置,只等中国人上来钻圈套。根据情报显示,中国人虽然加强了戒备,但行军等各个方面没有出现明显异常,依然保持着同样的频率。同时,上次飞机出事之后,中国方面又派了飞机前来侦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布琼尼授意部队将留在地面的飞机摔的粉碎,然后一把火点燃烧掉,然后摆上一具不知是哪里搞来,烧的发焦的尸体装扮成中国飞行员的样子,造成飞机失事的假象。
    似乎中国人已经接受了这个观点,在前后来了两次之后,中国方面又派了一架运输机,就地掩埋了尸体,还树立了石碑。这回,得到明确告诫的守军没有轻举妄动,跑的鬼影子都不见,而中国人显然也缺乏勘探大桥的意思,在竖起坟墓立起石碑之后就离开了。
    当真是有惊无险——布琼尼恰恰不知道,那个他认为已经饿毙在荒野中的飞行员,早就已经在大部队中了,用了一架飞机安抚了敌人的军心,查勘了有关情报,代价虽然高昂了一点,但仍然是值得的。
    天放亮了,战役到了最关键的一天,无论是红军还是国防军,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并不知道敌人会从哪个地方钻出来,但是,前敌司令部确信,今天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
    出击……
    作为全军之首的侦察营,这次没有终于摸到了拉夫达铁桥边上,而守军似乎已经在等待中国军队的到来,随着一声巨响,整座桥变成了一片废墟,散落的钢铁零件溅落在湖水中,迅速变成了漩涡沉寂了下去。
    敌人动手了。爆炸的声音传得很远,旷野里到处都是扩散的音波,方圆数十里地都听见了,对国防军是一个提醒,对周围虎视眈眈的红军而言,更是一种信号。
    中国人来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在看到铁桥被炸飞之后,红军惊愕地发现,中国军队非但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勘察可以绕行的路线,反而开始了收缩,更让人惊奇的是,几个师的人马,开始逐步往中间靠拢,并且有了往南退回的意图。
    现在怎么办?
    前线发来的电报一份份地摆在了布琼尼的案头,他看了又看,伏罗希洛夫也是满头雾水。
    这支中国部队竟然这么胆小!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他们以为中国人即便无法在短时间内修复桥梁,也会利用器械进行浮桥架设或者绕行,没想到,中国人居然一声不吭掉头回撤。
    猎物已经触动了陷阱,想挣扎着跑出来,这可能么?
    考虑来考虑去,布琼尼下定了决心,不能让到嘴边的肥肉跑掉,中国人来一次不容易,自己冒着极大的风险,进行了这么多布置,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更不容易。
    面对各个部队的请战要求,他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子来,只写下了两个字:“进攻!”
    伏罗希洛夫看了看他,眼神仿佛在征询,你确定了么?
    当然!这是毫无疑问的。
    伏罗希洛夫郑重其事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电文立刻发生效力,发到了各个部队。
    “乌拉!”过了10多天昼伏夜行生活的红军,终于能够一吐胸中的郁闷,开始了进攻。在电文的命令中,各个师长接到的命令都是相同的,进攻,追上去,包围中国人,消灭他们!
    “敌人进攻了!”截获的电文立即传递到作战室。
    “战斗终于打响了。”蔡锷的神情始终是淡然的,既没有焦急的神情,也没有不安的惶恐,也没有跃跃欲试的冲动,在他眼中,这仿佛是平常得再也不能不能平常的逻辑发展。
    “机要员,记录命令,1、第1、3、4各师原定固守,等待援军,击退一切敌人;2、航空兵出动,对一切暴露之敌进行袭击,打乱他们的阵型;3、中央师加速前进,在敌人骑兵部队出动,全部兵力都摆开后进攻,准备一举反包围敌军。”
    “是!”机要员转身刚要走,蔡锷又叫住了他,“等等,加上一条,部队进行合理收缩,给敌人造成惊慌失措的假象,进一步吸引他们上钩。”
    “大戏要开场了。”陆尚荣笑道,“真想亲临前线看看啊……”
    “总座还是留着力气看俘虏吧。”蔡锷爽朗地笑道,“我有种直觉,这一仗是我们和红军打得最长的一仗,也可能是今后一段时间里的最后一战。”
    “大总统也是这么认为的。”陈宦笑道,“大本营最后商议的结果是,要让这次战役成为中俄关系的分水岭,要把布尔什维克打痛、打伤,打得他们没有非分之想。”
    “我们还是等着看战报吧,我怎么觉得这比亲临前线还过瘾?”张绍曾自我解嘲道,“难道我年纪不大,连上阵的勇气都没了?”
    “你呀,大概是兵棋推演摆的太多了,这次我来和你对摆,看看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模样。”蒋方震同样跃跃欲试。
    果然,战役一开场,雪片般的电报就发了过来,电文参谋和机要员们跑的满头大汗。
    “报,空军发现4处敌人。“
    “报,2号侦察机发现100公里之外的骑兵大部队。“
    “报,3号侦察机发现2股敌军,人数不详,正向战场推进……“
    战争终于打响了,10个步兵师、4个骑兵师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中间,是3个严阵以待的步兵师,后面,是2个国防军中央师。
    碰撞的火花照亮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