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时分，3个哥萨克骑兵师悄然撤离，如果白天这样大模大样的撤离，非遭到中国人的飞机轰炸和扫射不可，只有夜幕才是天然的掩护。
    从草原上不可一世的主宰沦落到只能借着夜色撤离战场，没有一个哥萨克能高兴得起来，不过，没有人愚蠢到为了捍卫所谓的“荣光”而大模大样地前去送死。事实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开阔地原来是骑兵大肆杀戮的好地方，在炽热的机枪流、飞机流的压制下，骑兵不过就是一片片待宰的羔羊。战争的形式已经大大变样了，接受袭扰中国人后勤线这种任务若是搁在从前，必定被看做是对高傲的哥萨克们的侮辱，但现在却最是恰当不过了。
    战马上，朱可夫和铁木辛哥并辔而行，两个人心情都显得非常沉重。
    朱可夫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他怎么都没有预料到，计划中再稳妥不过的进攻战术到了战场上居然演变成这样，排成密集冲锋队形的骑兵们被一排排的割倒，虽然哥萨克们已汲取了一战的经验，也进行了战术的优化，但人们仍然固执地认为，除非地形特别有利，否则在开阔地上骑兵依旧是无敌的，况且，中国人又不是德国人，哪里来这么强的实力？白俄军队能把奥匈帝国打得落花流水，红军胜过白俄多了，而中国人的战斗力在很多人眼里还不如奥匈，但现实给了这种妄想一记响亮的耳光。
    在他看来，目前最好的战术不是搞什么袭扰，也不是再勉强“围困”那三个中国师，事实已摆在那里，这3个师骑一军根本就啃不动，在中国人抱团以后更不能有所突破，阵地前那尸横遍野的场景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这可是最骁勇善战的红军将士啊，在内战中无一不是久经考验的老兵，到了远东，居然如屠杀一般地牺牲在阵地前。
    当然，这是事后诸葛亮了，谁能够知道仅仅3个中国师就有如此大的战斗力与火力配置？朱可夫没有与中国人交过手，但他不止一次地听军界前辈说起中国人战斗力的低下，更不要说在1900年时，仅仅10万俄军就占领了整个中国东北的往事——就是这种盲目乐观让红军付出了血的代价。当哥萨克们在战场上被密集火力扫射抬不起头来的时候，他才能感觉那种悲凉与无奈，骑兵都是如此，更不必说本来就优势不足的步兵。
    此刻他分外痛恨炮兵主任库利克，要不是他如此无能，使红军失去了火力掩护，怎么会有如此下场呢？对方弹如雨下，炮弹像翻土似的一层层翻过去，红军却只有微不足道的伴随步兵火炮还击，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层面的还击。
    他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对铁木辛哥说道：“师长同志，您觉得我们还有机会么？”
    这个问题铁木辛哥不太好回答，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把握，但面对朱可夫的询问，他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他自己也十分怀疑的口气说道：“朱可夫同志，虽然我们付出了比较重大的牺牲，但中国人的代价也不小，更何况我们毕竟将敌人分割开来了，这为我们下一阶段的作战奠定了很好的基础，我想……”
    朱可夫叹了口气：“师长同志，我不是悲观派或者动摇派，我是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但我不得不说，属于我们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别看我们分割了中国人，可那又什么意义？只要中国人想，他们随时可以打通这个阻拦，今天的反冲击给我们的教训非常明显了，我们需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才能实现战役目标，可我们又有什么基础和中国人拼消耗呢？”
    拼消耗当然是拼不过中国人的，姑且不说俄国这几年已经伤痕累累而中国却凭借着世界大战的机会发展起来，单单看一看地图，就能明白这些话的意思。红军的后勤保障极其困难，每一颗子弹，每一发炮弹都是不远万里从欧洲部分调遣过来的，中国人的补给线虽然也不短，但还是没俄国这么长。
    铁木辛哥斟酌着他的意见，他一贯知道朱可夫在战术上很有天分，也能够包容这个年轻将领提出的意见，虽然有很多看上去不那么纯粹，他试探地问道：“你的意见是？”
    “撤退，立即向中亚方向转移，相对来说我们的补给线能缩短，而中国人的补给线则会延长，这样有助于缩小这种差距，而且在地形上中国人会更加不适应一些……”
    “这样一来，鄂木斯克就危险了。”
    “如果我们失败，鄂木斯克同样没有未来。”
    “当党中央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守住鄂木斯克，同时教训中国人，然后才是中亚。”铁木辛哥压低声音道，“就算现在立即撤完中亚，只要中国人一天不消灭，我们就一天不能脱身——中国人可以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一直向乌拉尔进军。”
    “一定要打也可以，必须配给我们足够的炮兵。”朱可夫忿忿地说，“今天一天下来，就没听到我们的大炮，全部是中国人在压制我们，火炮，我们的火炮呢？”
    说起这个事情，虽然还处于保密阶段，但铁木辛哥还是坦率地告诉了朱可夫：“我们的火炮基本上全部被中国人的飞机摧毁了，库利克同志也差点丧命，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不能再指望炮兵了。”
    “啊！”朱可夫的嘴大的足足可以塞下一个苹果，他原以为是库利克指挥不力，炮兵拖延了许久都还没有进入预定阵地，没想到已全部被摧毁了，实在是一个太过惊人的噩耗。
    好半天他才回神过来，苦笑着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始终打不赢了……飞机，这该死的飞机。”
    “托洛茨基同志本来答应给我们提供20架飞机的，后来因为西部战事吃紧，所有的飞机都不被扣留下来了。”铁木辛哥也是心事重重，“哪怕有20架飞机又能如何？无论是性能还是数量，我们都不是中国人的对手，大战的时候，中国可是出口了成千上万架飞机……”
    铁木辛哥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但朱可夫觉得有一点没说透，哪怕有了多余的飞机，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架势，原来会开飞机的大都数都是贵族出身，不是在白俄一边参战就是死于红军的枪下，这一点朱可夫很难理解，在他看来，连哥萨克都可以征召进来参加红军，为什么就不能容留上千个贵族飞行员呢？
    不过，这种中央的既定政策，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团长能够质疑的，他只能点点头，对铁木辛哥表示认可与理解。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既没办法打赢中国人，也没理由突然撤走，或许逼迫中国人撤退是一个不错的办法。”铁木辛哥眯起了眼睛，“只要熬到冬天，在极寒的天气下，中国人是无所作为的，而我们却可以获得极为宝贵的时间——只要西线稳定下来，党中央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后续增援。”
    “如果真要是这样，我还有一个想法。”朱可夫实在找不到可以抵消国防军优势的办法，出了一个不算是办法的办法，“我们应该化整为零，分成小股部队去袭扰，类似3个师集结这样大的目标，中国人用飞机一下子就能找到我们……”
    “分出的数量多了，每一路的兵力就单薄，无法对中国人的兵站构成实质性威胁，如果分出的数量少，那么还是有点儿集中。”铁木辛哥有点儿恼火，从新界过来200多公里的铁路沿线，中国人共有4个连营级别的兵站，数量是不多，若是以往他一定嗤之以鼻，但今天一天的战斗大大改变了他的想法，中国人的防御能力绝对不能够低估，可要命的是，他的骑兵压根就不具备强行攻坚的能力。
    “或许，只能将他们引诱出来再进行作战吧。”朱可夫刚才一直在沉思，思考拿下3个中国师最可行的办法，“我们唯一可以设想的目标，就是在运动中迫使中国人拉长战线，然后再利用骑兵的突击和机动优势进行分割。就像狼群一样，紧紧跟着猎物，有机会就扑上去咬一口，没机会就跟随，猎物总有一天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倒毙。”
    “你说的没错，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同志的指令也正是如此……”铁木辛哥用马鞭指了指远处的亮光处，“看见没有，亮光的地方就是中国人最近的一个补给兵站。朱可夫同志，你认为应该怎么拿下来比较妥当？”
    “如果是我，会用一个团的部队进行压迫性进攻，然后迫使中国人的防守兵力呼叫援军，然后您带领大部队吃掉这部分援军……”
    这个围点打援战术，倒是与铁木辛哥的想法高度重合，他赞赏道：“很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有信心么？”
    “有！”朱可夫的眸子闪闪发亮，毫不犹豫地揽下了围点打援中的围点重任，带着本部骑兵团，呼啸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