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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评委,谁都可以当吗?难道完全没有硬性条件的吗?”
“肯定有条件的,不过我也说了,人家是被推荐进来的,”他拍了拍阮笙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贵族呢?像我们俩这种小地方来的,制作出来的药剂给协会成员评分就算了,还要被一个外行人评头论足……真是想想就来气。”
“你……知道是谁推荐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如果她是公爵伯爵的女儿什么的,应该家里长辈通个口气就行了,不过我觉得沃米卡的贵族也不至于这么拉,还要跑出来自己赚外快。如果是爵位比较低的家庭的子女,说不定是有个学术界标杆性权威的导师写了推荐信。”
“有没有可能……是神殿呢?”
这句话说出来,阮笙自己都觉得好笑到不可思议。
话说出来轻飘飘的,男生却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在说什么呢!神殿从来都不会掺和这种事情,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孩给药剂师协会写什么推荐信……荒谬!你的猜测也太离谱了!!教廷的教义里早几百年前就清清楚楚地写着:神职人员不许插手学术界与文艺界的任何集体活动!”
她也很想这么相信。
阮笙软绵绵地靠在了椅背上,感觉浑身脱水又脱力,迷茫和无力已经盖过了她的饥饿和身体上的疼痛。
但是,尽管只有一秒钟,她也不会看错早上瓦丽塔进宣讲厅时手里拿着的信封。
黑色的信封、镂空的金色镶边、烫金的星座图案。
那是黑暗神神殿专门对外使用的官方信函,私人仿造各个神殿的专属信函,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卢修斯。
阮笙闭上眼睛。
她什么情况都猜了,就是没猜到祂会主动找上瓦丽塔。
祂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想把她逼入绝境,然后拉进教会里洗脑发展成为祂的狂信徒代言人吗?还是想利用她身边的资源和人脉网,捧她成为新时代福音圣女,收集更多的信仰力,把光明神盖亚彻底踩下去?
阮笙绞尽脑汁,也只罗列出了这几种可能。
卢修斯不是那种乐子人,原因中肯定是包含以上某一点或者某些点的。
但是,阮笙总觉得,最主要的原因,不在这之中。由于信息资源的匮乏,她尚无法得知。
其实她也很清楚,参加药剂师大赛,拿到一个虚无的荣誉名头,对她的任务并不能起到多大的帮助。
或许是能给攻略对象加几分羁绊值,但同时也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目光和麻烦。这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参加。
卢修斯给她的目标是前十名,她自己给自己偷偷降低了一些标准。
只要前二十就行了,阮笙一直对自己说。
她希望自己能够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希望不要再给自己过多的压力,希望能让自己投入地参与比赛,而不是眼里只有称号和荣誉。
一直以来,她都把制作药剂,当做是一件能让自己放松和沉浸的事情来做。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机械、没有五彩缤纷的娱乐,只有枯燥无味的魔法和令人绝望的等级差距,只有疯狂的争斗和无穷的战争。
魔法也好,魔药也罢,它们都殊途同归,成为了强大帝国对其他国家发动战争、侵略与殖民的武器。
只有把自己扔进药剂的世界里,阮笙才能尽力不被这个时代所同化。
只有跟白鸟和卡兰一起做实验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片刻的放松和愉悦。不管是疲惫还是困倦,药剂制作成功,她就能够体会到最简单、最低级的喜悦感和成就感。失败了也不要紧,药剂出现的乌龙总会被卡兰记录下来,成为两个人日后随时可以拿出来嘲笑彼此的素材。
荒诞的游戏里,魔药才是她唯一的乐园。
可是现在,大概连乐园的门都被人拆卸运走了吧。
评委在高台上念着淘汰名单,座位席上时不时传来轻微的哭泣和哀叹声,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人的心脏高高提起,轻轻落下。
祈祷,不停地、飞快地祈祷着,不管祈祷的神明是谁,都祈祷一遍,总会有神明听到的——
大多数参赛者都是这么想的,台上扬声魔法放大评委缓慢的声音,台下各种叽里咕噜声连成一片。
所有人的心里,此刻都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千万不要报到我的名字!!!
只有玫瑰色长发的少女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面色苍白而宁静。
她心无波澜地听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一阵又一阵的啜泣。
没有意外地,名单的最后,声音念出了她的名字。
“海洛茵·德蒙特。”
评委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他卷起名单收进口袋,取下帽子鞠躬致意:
“以上,就是本次比赛被淘汰的三十名参赛者。其他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请等待明天的具体通知。”
哗然声一片。
陆陆续续有人起来收起座椅离开,有的人哭肿了眼睛,有的人忐忑不安,有的人欢欣雀跃,有的人踌躇满志。
只有阮笙,还是闭着眼睛,靠着椅背。
沸腾的颅内思绪终于停止的时候,那该死的耳鸣也消失了。
她站起来,穿过人群,走向后台,准确无误地抓过一只手臂,把手臂的主人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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