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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伦不类的比喻,可是未殊听懂了。他张开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也不知是他轻轻揽了一下还是她稍稍靠了过来,总之她依偎进了他的怀里。
“你……你喜欢穿白衣服的人?”思忖片刻,未殊凝着眉发问。
“我只是在找你罢了。”阿苦浑没在意。
“你一直在找我?”
“是啊。”阿苦在他胸前蹭了蹭,脑袋顺势滑到了他的腿上,整个人又懒懒地躺倒下去。她抱着他的手臂,好像抱着一个枕头。
他的身躯略微僵硬了些,小心翼翼地揽起她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而不是……
“唔,”她哼哼一声,他的心跳一下子乱掉。“师父,我找了你九年,你却全然忘了我,真是不公平。”
他咳嗽了半天,才道:“你当初说,你会来还我衣服的。”
沉默。
她仰躺着,眼睛里一切都是颠倒的。她看见他温柔地俯视着她,可是他的眼底有某种坚硬的东西,碎了。
她蓦地咬破了嘴唇。
“你——”声音干涩,乃至泛起血腥味,“你都想起来了?!”
☆、第55章 销魂
他微微叹息,“你还不睡吗?”
她定定地看着他,好像一定要从他眼底把那些坚硬的碎片扫出来。她突然抱紧了他的手臂,好像抓住一块浮木:“你想起来了对不对?你借了我你的袍子,我说我会来还衣服的,你还告诉了我你的名字——”
“可是你没有来。”未殊淡淡地道。
阿苦梗住了。
他慢慢地将手臂抽回,将她的身躯扶正。而后自己低下身子脱了鞋。
她呆呆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心跳越来越快,快得令她胸腔发疼。
他没有更多的话语,只是在她侧旁躺了下来,又伸出一只手臂。
她转过头,他自然而然地道:“你不冷么?”
关于冷的话题,他们已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了。像一种遁词。
她却讷讷地,犹不敢靠近他:“你、你怨我吗?”
他的目光微微静默。
“你、你是不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是不是在等我?你等了我……多久?”
他搁在枕畔的手渐渐握紧,又慢慢松开。
“我不记得了。”他安然道。
她拼命去回忆,却回忆不起当初自己偷梨以后做了什么。想必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她到处贪玩,哪里记得自己曾对一个少年轻作了承诺……
可是他,为了她一句轻飘飘的话,却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药性腐蚀了记忆,还依然在黑暗底里留存了最后一点挣扎的气力——
直到今日。
她想自己是幸福的,可是这幸福太沉重,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他的相思那么深,原来他的等待那么长。
原来她都不知道。
“我……我去找过你的,”她低声说着,好像想证明什么,却又很气馁,不敢抬起头,“也许……也许是半年,不,是一年以后,我再去司天台,那狗洞已经封上了,墙也翻不过去,我见不着你……”
“你见不着我,所以才想见我?”他安安静静地道。
她惊怔地住了口。
那个黑暗里的少年……清俊,冷淡,隽雅,裹挟着的温和气息来自她所不了解的世界。是啊,她到底是为什么九年来对他念念不忘?是不是,不过因为得不到,所以才很想要?
看着她的表情,他的目光一点点地黯灭下去。
他忽然自床上坐了起来,去衣架上拿起了外袍。
“你做什么?”她大惊。
“我错了。”他却很坦然,好似真是在承认错误,就如他当初被她指控“非礼”时一样,“我以为你冷,想让你暖和一点,却忘了我自己都不暖和。我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怎么能给得了你?”
她慌了——他要走吗?不行,她怎么可以再让他走?她虽然,她虽然是浑了点,可她也确实找了他很多年啊……她想也不想立刻下床,不提防崴了一跤,“哎哟”出声。他立刻往前迈了一步,脖颈间青筋跳动,却终究没有说话。
她一瘸一拐地朝他走过来,抬起头道:“你说话不算话。”
他沉默。
“我管你冷的热的。”她蛮横地道,“你方才都说了,我若要你,我便拿去。我当然要你,我从前混蛋,让你等了我那么久,我往后都不会让你等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
她怕自己说服力不够,又重复一遍:“绝不会再让你等了。”
这一夜可真是漫长啊。
黎明的清光透入窗纱,映见床上两个睡相奇特的人。不,是一个。
未殊睡得很安分,几乎是行军标准睡姿,除了一手被人抓着,全身都躺得笔挺,表情舒展而安和。而阿苦……却是横着身子,一头枕着师父的腿,手中还抓着师父的手,偶尔咂吧咂吧嘴,好像很满足。
“梦见什么了?”他淡淡发问。
她被吓了一跳,睁开眼,师父另一手撑着头,双眸里还有些朦胧的未醒的光,略显茫然地凝望过来。她揉了揉眼睛,道:“梦见好吃的了。”
他挑了挑眉。
“都怪你,”她嘟囔,“我还没吃到嘴呢……”
她的嘴突然被堵住。
是真的,结结实实地,被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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