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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程想都没有想,从褡裢里掏出册子,双手恭敬递到豪格面前,说道:“肃亲王,这些是今天整理好的户帖与土地册子,你拿去吧。”
豪格愣了片刻,一把抢过来,厉声道:“我做就我做,这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处置一些奴才而已。我有的是兵,他们莫非还敢不听话,我一刀砍了他们!”
这话连济尔哈朗都听不下去,见劝也劝不住,也干脆撒手不去管他。
皇太极气得七窍生烟,布迦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这些人手放在这个蠢货手上,真是白瞎了!
“混账东西!辛辛苦苦抢回来的俘虏,被你一刀杀了,那还去抢回来做什么?国有国法,你旗下的奴才为非作歹,平时你是怎么管着他们的?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倒先跳了起来!”
豪格见皇太极总是袒护不加蓝,还不停骂他,只觉着自己是天底下最最委屈的人,泪流不止,嘴唇哆嗦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说起六部尚书的事情,布迦蓝觉得皇太极很是搞笑,他仿照大明设置的朝廷官制,根本就是个笑话。
比如让多尔衮管着吏部,豪格管着户部,这根本就是用脚趾头抓阄选出来的六部官员。
布迦蓝看热闹不嫌事大,抬着下巴朝豪格点了点,“豪格这副模样,在阵前应该能退敌。”
屋内的人都愣住,包括豪格也不禁看向她,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布迦蓝微微一笑:“敌人见到大男人哭成这个德性,实在是太恶心,不得不躲远些啊。”
范文程想笑,忙死死憋住垂下了头,济尔哈朗没那么多顾虑,嘿嘿笑起来。皇太极也想笑,顾虑着豪格的心情,还是没有笑出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太过。
豪格羞愧欲死,顿时也不哭了,要是以前,他早就冲上去揍她一顿,不过上次被她揍过之后,心中发怵,不敢再动手。
他抬起袖子,一把抹掉眼泪,阴沉着脸道:“汗阿玛,你是皇上,将分配战利品这般重大的事情,让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搅和进来,若是战利品分配不均,以后其他人谁还会听汗阿玛差遣?
而且,我还听说她还让人买了很多生石灰拿出去乱洒,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浪费掉,她不过就是找个由头骗钱而已。汗阿玛,希望这次分配,你能让大家都能够心服口服!”
皇太极每次分配战利品,当然都有私心,以前他是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分了出去,这次是做得巧妙,占了大便宜。
豪格这么一说,皇太极心里很不舒服,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眼神冰冷盯着豪格,对他失望透顶。
“豪格,这么热的天,他们又是从关内被俘虏而来,要是带来了瘟疫,不撒石灰提早预防,若是传开之后,你的小命也难保。这些事情你想不到,我也不怪你,只你居然听下面奴才说几句,就开始怀疑起我来,你的孝顺呢?”
豪格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气。布迦蓝脑子转得飞快,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豪格,看在你即将成亲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你的胡言乱语。不过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你真看得懂户部的账册吗?”
豪格脸色发白,拽紧了手上的册子,冷笑道:“我看不懂,莫非你又能看懂了?”
布迦蓝不搭理他,转头看着皇太极,说道:“皇上,户部管着一国的赋税人口,是大清最重要的衙门。正好郑亲王也在,就请郑亲王一同做个见证,看下大清的户部尚书,不说做账,仅仅是土地户帖,他能看懂多少。若是他不懂,这个户部尚书,皇上还是换人吧,大清的国库,实在是太穷了。”
一句实在是太穷了,直戳在皇太极心上。要不是因为穷,这次的仗也就不用打,或者能打到京畿,不用只转一圈就回来,不敢再继续深入。
济尔哈朗见到情形不对,聪明地装作低头吃茶不说话。范文程只一听,就知道布迦蓝的想法。
她想拿下户部。
皇太极的户部以前没什么可管的地方,现在打了胜仗,战利品也多了许多倍。皇太极几旗的收入也全部与国库混在了一起,加上布迦蓝先前留的后手,短时间内看不出来,只待过两年,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
范文程首先想到的是,布迦蓝要怎么调整赋税政策,百姓穷得很,大多数还在垦荒,在他们身上加不了税。
莫非,她想在其他几个旗主身上打主意?
布迦蓝轻飘飘又带着轻蔑的语气,把豪格激得眼前一黑,将手上的账册翻得哗啦啦响,大声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哪家几口人,共有多少土地几口牛羊.....”
咦,他瞪大了眼睛,账册是满汉双文书写而成,满文他勉强能看懂,以前他只看到人口等东西,现在册子上面又是典籍析产,又是田亩分等级,又是差甲等,名目繁多。
豪格也有点冤,他只是挂名的户部尚书,而且时间还不长。加之户部也没有什么事情,差使都是下面的人在做。
他刚接手正蓝旗不久,正蓝旗旗务中涉及到的军政民生问题,由下面的佐领管着。他只要有银子花,有饭吃,下面的人不找他要钱要粮就行。
说白了,豪格兄弟年岁相差太大,他与被宠坏的纨绔子弟也没什么区别。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单独领兵打过一次仗,都跟在其他人身后一起出兵,军功方面,比阿济格等人差远了。他们都还是贝勒郡王,因他是皇太极的长子,被封为了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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