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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妃这话,我听不明白。”兰渊用余光暗暗瞥了眼周围逐渐围上来的人群,心知大妃让苏木哈把她和白氏拖出来,就是为了当众羞辱她们母女。
不过正好,她也想借机看清楚孟溪部族人对她们母女俩的真实态度,所以她才会顺着大妃的意思走出了帐篷。
“您让我和我娘出来,我们可不就立马出了毡帐吗?只是兰渊不明白,一大清早的您为何会带人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殴打我娘呢?”
“不由分说?哼,你娘做了贼,我这个做大妃的还不能教训她了?”
大妃话音刚落,就有侍从自帐内而出,手中提着的正是兰渊母女俩今早使用过的金色铜壶。
“今早有人检举,说看见白氏鬼鬼祟祟地提着个铜壶,不知是从哪处偷了水来。如今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等兰渊母女回答,大妃便冷笑道:“来人,把这两个贼人给我绑起来,我要当众对她们行笞刑,让所有人都看看做贼的下场!”
苏木哈立即吹捧起了大妃的决定:“大妃英明!”
围观着的许多孟溪部族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声此起彼伏。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倒是与兰渊母女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怨,只是孟溪部人向来看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加上最近这段极度缺水的日子实在太过难捱,有点热闹看总比没有强,所以他们都很期待看到这两个南朝女人被鞭笞的样子。
“等等。”兰渊扫视众人一圈,抬手阻止道:“大妃,我和我娘是用了这壶水不假,但这水并不是我们偷来的。”
大妃冷哼一声,全然不信:“你少在这里给我狡辩,如今族中这样缺水,分给你和你娘的水能有多少我还不知道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儿,有这么好糊弄?”
的确,如今孟溪部极其缺水,任何人都不得私自从西伦河中取水。
现今族人们所使用的清水都是由族中负责取水的官员统一取来,再按照所有人的地位、等级一一分发的。
像白氏今早取来的这一壶水,起码得是在部族中有些地位的官员才能分得。
兰渊转过头看向白氏,希望她能自己当众解释清楚。可白氏不知是被大妃那一巴掌给打懵了,还是早已习惯了大妃往她头上强加罪名这种事,只是怔怔地呆在那里一言不发。
兰渊没办法,只能自己说道:“这水,是万俟将军送给我的。”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阵嗡嗡的议论之声。
按说兰渊是孟溪部汗王的女儿,理应住在王帐之中,周围有重兵把守才是。不过因为大妃跋扈,始终不肯让汗王给白氏名分,所以这些年来白氏和兰渊母女俩一直没名没分地住在王帐外不远处的一顶老旧毡帐内,这也是为何此时会有那么多王公贵族甚至平民百姓围观她们受辱的原因。
兰渊凝神仔细辨听着他们所言,隐隐约约听到了“不要脸”、“狐狸精”、“母女俩一个德行”之类的话。
她大概明白这是为什么——虽说她从书中明确知道和慕容兰渊青梅竹马的那个少将军、也就是方才她口中的万俟洛归表示要娶她,可是万俟洛归的父母一直瞧不起兰渊母女,从来都没有正式地向汗王提过这门亲事。
即使草原上民风开放,青年男女私定终身的情况并不少见,可这事儿放在兰渊身上,似乎就变了味道。
这主要还是因为白氏的缘故。
虽说当年白氏是被孟溪部汗王从南楚边境劫掠来的,并非自愿委身于汗王,可孟溪部的族人们并不这样想。
在他们看来,汗王是一族首领,是天神之子、再高贵不过的大英雄。白氏定是贪图权势,才会使用美色主动引诱了汗王。
起码对外大妃都是这样声称的,汗王也从来没有出面澄清过什么。
加上白氏身段纤细,容貌娇美,前些年走在部落里时不知迷了多少男人的眼睛,所以许多人家的夫人都很看不惯白氏,连带着认定白氏生出的女儿定然也是个狐狸精。
孟溪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俟洛归经常来找兰渊之事不少人都看在眼中,但他们都一致认为定不会是万俟洛归先对兰渊动的心,而是兰渊使了什么南朝带来的狐媚之术,才会让他们年少有为的少将军迷了心窍。
要知道万俟洛归身为孟溪部最勇猛的大将军之子,不仅出身高贵、英勇善战,还生得一表人才。最难得的是他性情温善随和,没有一点儿贵族公子的架子,在孟溪部口碑极好,不知有多少好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可万俟洛归都不愿意,偏偏看上了这个流着低贱的异族血液、甚至都不被汗王承认的女儿慕容兰渊。
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对异族的嫌恶与防备,总之这好几层因素叠加起来,他们自然不会说兰渊什么好话。
兰渊也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这些冷漠的孟溪部人,并不指望着有谁能帮她。
大妃听说那水是万俟洛归让人送给她的,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大半,只是她一大清早便气势汹汹地过来对着白氏母女又打又骂,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她们,岂不是让她这个大妃颜面尽失?
所以她做出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厉声斥道:“少在这里骗人了!你定是知道万俟将军父子一早便外出巡视,无法与你当面对证,所以才编出这样的瞎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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