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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寂神情淡漠:“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谢云嫣当作没听懂,反而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她仰起脸,望着李玄寂,她的眼睛清澈,仿佛是窗外的春光都盛满在其中,美好而明亮。
    “燕王殿下是阿默的长辈,那也就是我的长辈,做晚辈的孝敬长辈,是怎么殷勤都不为过的。”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春光大好、又或许是因为这女孩儿的声音太甜,李玄寂看了谢云嫣一眼,放下了手中书卷,未置可否。
    那就是默许了。
    谢云嫣跪坐到李玄寂的身边。
    她摆上一只兔毫银霜建安盏,用木勺从黑陶金泥小罐中舀了两勺茶末倒入,而后,一手持茶筅,一手持银壶,先将茶末和水调成膏泥状,再注水,如直线,稍纵即停,茶膏见水起浮沫,如枝头花苞绽开。
    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来去无意。
    谢云嫣是个爱呱噪的女孩儿,小嘴巴一刻都闲不住,一边点茶,一边叽叽喳喳地道:“芳姑姑说,这季节您爱喝的是敬亭绿雪茶,这茶虽好,但未免清淡了一些,我昨晚上自己动手烘烤、碾制,配成我谢氏独门秘制的茶料粉末,味道可香了,肯定要比您平时喝的更好一些。”
    谢云嫣口中说着,手中不停,三汤、四汤、而后至七汤,茶筅击拂,时轻时重、时急时缓,与水势相应和,韵律天成,于细微处如乐声。
    盏中沫饽渐渐堆起,从浅霜至浓雪,紧贴盏璧使茶水不露。
    袅袅的水雾中,茶的味道弥漫开来,带着山间松烟气息,以及一丝淡淡的甜味……
    嗯,为什么会有甜味?
    李玄寂果然地喝止:“停下。”
    茶筅最后一搅一抖,谢云嫣以此为笔锋,在沫饽上勾勒出了山水之景,峰峦起伏,春波横于其下,浑然妙趣天成。
    李玄寂出声之际,谢云嫣恰好收手,她放下了茶筅与水壶,恭恭敬敬地捧起那盏茶汤,举至眉间,呈给李玄寂:“殿下请用茶。”
    李玄寂半晌不动。
    可惜谢云嫣没有读懂燕王殿下的眼神,她微微地笑了起来:“我很用心做的,昨天晚上还给阿默和子川少爷都试过,好喝,我不骗您。”
    她的眼眸澄透而深邃,但她又是那么娇弱,当她专注地望着某个人的时候,会令人产生一种被依赖、被期待的错觉。
    譬如此刻。
    李玄寂看了谢云嫣一眼,勉强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简直一言难尽。
    第11章 燕王终于怒了,嫣嫣被罚……
    茶汤入口绵软,茶味很淡,反而是牛乳和蜜糖的味道窜了出来,甜腻得令人发指。
    燕王向来沉稳如泰山,他面无表情地放下茶盏:“谢氏独门秘制?”
    谢云嫣大约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她偷偷地向后头蹭了一点:“呃,茶水那么苦,有什么好喝的,我加了酥酪碎末和糖砂,您不觉得这样味道特别好吗?”
    李玄寂不说话,冷冷地看着谢云嫣,直把她看得差点缩到案几下面去。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能窝在那角落里,弱弱地挤出声音来:“您息怒,您不喜欢这个味道,我下回换一个就好。”
    “没有下回。”李玄寂断然道。
    谢云嫣急了,伸手扯住李玄寂宽大的袖子,用软软的声音道:“燕王殿下,其实我很能干的,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会点茶、会制香、不会的也能一学就会,我会跟着阿默一起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可怜巴巴的:“所以,您别赶我走,可以吗?”
    李玄寂沉默了一下。
    谢云嫣再接再厉:“我很听话、很乖,如果您实在不喜欢我,燕王府这么大,我躲得远远的,保证让您看不见我……”
    李玄寂把袖子抽了回来,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谢云嫣的额头,用冷淡的声音道:“看不见你,那我面前的这个是什么?”
    谢云嫣“噌”地一下跳了起来,飞快地跑出去:“马上就走。”
    跑得太急了,头还撞到了门,她“哎呦”一声,抱住了头。
    李玄寂好像又听到她啜泣了一下,他站了起来。
    但谢云嫣一点没停,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下就窜了出去。
    枝头上的小鸟叫得更欢了,蹦达着,差点要跳进窗子里来。
    李玄寂低下头,看了看案几上的那盏茶,浮沫渐渐散去,露出下面的茶汤,清澈纯净,却已经凉了。
    他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儿说的“保证让您看不见我”,忽然心生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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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将谢云嫣送到城外庄子上的事情后来不了了之,谢云嫣识趣得很,接下去的日子里,远远地看见李玄寂的影子就“嗖”的一下逃走了,绝不在他面前出现。
    接下去的几天,赵子默和赵子川分别被考量了骑射、刀剑及搏击等诸般武艺,赵子默终归略胜一筹,但李玄寂始终未置可否。
    到了第十天,两个少年被带到了书房,进行最后一场文试。
    书房很大,在左右两边分别用屏风隔了两个小间,赵子默和赵子川各坐其中,主考者乃是燕王府的长史刘老夫子,考的是墨义。
    谢云嫣在赵子默的身边为他研墨,这本是书童之职,但她缠着刘长史磨磨唧唧求了半天,闹得那老头子头疼,把她也给放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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