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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马轻轻地“咴”了一声。
谢云嫣得意起来了,转过头,对李玄寂道:“玄寂叔叔,您看看,连这马儿都被我的乐曲所感动,可见我吹得多好,原先说的百鸟来朝都不是虚的……”
冷不防那黑马一低头,伸出大舌头,把谢云嫣手里的叶片卷走了,在嘴里嚼巴了两下,还觉得不满意,又吐了出来,还“呸呸”了两下。
谢云嫣话说到一半,呆滞住了,她僵硬地转过脸来,正好和黑马凑了个面对面,居然从那张长长的马脸上看到了不屑的意味,她勃然大怒。
“喂,你好生无礼,谁许你吃我的叶子?吃就吃了,你还嫌弃什么?把你的大头拿开,这么丑,你好意思杵在我面前吗?”
大黑马不甘示弱,“咴咴”地大叫起来,好像要和谢云嫣吵架。
“肃静!”李玄寂一声断喝。
谢云嫣和大马一起闭嘴了。
“飞廉,一个已经很吵了,你不许再吵。”李玄寂低喝了一声,饱含威慑。
大黑马颇通人性,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立即老实了起来,还用大脑袋蹭了蹭谢云嫣,以示休战之意。
谢云嫣摸了摸黑马的脑袋,顺便给它挠了下痒痒,好奇地道:“玄寂叔叔,这马是您的坐骑吗?它生得真稀罕,身上这么黑,四个蹄子却是白的,好像是它娘生它的时候肚子里的墨水不够用了,差了那么一小截。”
幸好大黑马听不懂人话,不然保不准又要吵起来了。
李玄寂淡然道:“离它远点,飞廉性烈,不喜生人,小心它伤了你。”
谢云嫣看了看黑马,又给它挠了两下脖子。
大黑马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鼻子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就这,性烈?不喜生人?
谢云嫣来了兴致:“玄寂叔叔,您的马肯定跑得特别快吧?能借我一用吗?”
“不借。”李玄寂毫无转圜地回道。
“就知道您小气。”谢云嫣毫不气馁,狡黠地道,“那把阿默借我,我要使唤他做事,向您告假两个月,这下可不能不准。”
“你又想做什么?”
“我要阿默教我骑马,两个月后我要和阿眉赛马,现在还半点都不会呢,得抓紧学起来。”
李玄寂闻言斥道:“又在胡闹,你不会骑马,怎么赛马?”
谢云嫣皱起鼻子,“哼”了一声:“我气不过,阿眉一直都看不起我,觉得我处处低她一等,那嘴脸,看了让人生厌,我就想压压她的气焰。”
“所以你一时脑袋发热,就和人家约了赛马?”李玄寂冷冷地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如此愚笨。”
“我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会一时发热呢。”谢云嫣不慌不忙地道,“我仔细看过阿眉骑马的姿势,勾头缩背、手脚僵硬、也骑不太快,想来骑术不精,也就学了个皮毛,我琢磨着,我苦学两个月,和她差不多也就半斤八两,如此一来,就看谁的马好了。”
她歪了歪脑袋,轻巧地一笑:“这不是有您吗,燕王殿下麾下骑兵数十万,亦有良马数十万,若论好马,这天下大约没人会比您更多,安信侯府那是差得远了,如果您借我一匹追风千里马,我就能有七八分胜算了。我若赢过阿眉,她要跪下来磕头认输,喊我三声‘好姐姐’,那场面,想想看就觉得浑身舒爽。”
她说着说着,便眉飞色舞起来,活脱脱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模样。
李玄寂冷冷地看着谢云嫣:“一时意气,无聊之争,你若输了,也要跪下来求饶,岂不丢脸。”
谢云嫣睁大了眼睛,一脸天真又无辜的神情,“我若真的输了,是让阿默叫她三声好妹妹,随便他们做点什么亲亲热热的举动,和我无关,横竖我都不亏的。”
李玄寂的脸沉了下来:“荒唐!”
谢云嫣还是笑,若无其事地道:“其实我就想看看,阿默当着我的面是如何对待她的,说不定正中下怀,兴高采烈呢,到时候我顺便可以问问他,当时在佛门前发的誓言还作不作数,啧啧,万箭穿心而死,听过去怪吓人的。”
“怎么,你觉得子默有了别的心思吗?”李玄寂的眉头皱了一下,语气刚硬,“你与他自幼定亲,我燕王府门风清正,断不容他做背信弃义之事,你无需多虑。”
谢云嫣不期然又想起了很久以前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在梦里,李玄寂一身风霜,千里奔赴而来,对她道:“你放心,我会替你做主。”,与眼下的情形又何其相似。
谢云嫣抬起头看着李玄寂,阳光明媚而灿烂,从枝叶间洒落下来,照亮人的眼睛,一刹那,谢云嫣有些恍惚,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世。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打破了谢云嫣的出神。
谢云嫣站了起来,望过去,只见从山坡下面跑过来一匹红马,风驰电掣一般朝这边过来。
到了近前,从马上跳下一个红衣女郎,她娥眉连娟、美目生辉、艳丽若牡丹盛放。她的鬓发高高地挽起,做出嫁妇人的装束,但她的气质骄矜飞扬,又似是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
却是朱三娘,她的手里抓了一只山鸡,径直朝李玄寂走来,笑颜如花:“燕王,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叫我一通好找。”
她说得那么自然,仿佛与李玄寂十分熟稔。
李玄寂从大石头上轻轻跃下,拂了拂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神色淡漠:“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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