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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尉迟连赫神情一愣,他下意识的咬住嘴唇,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
他又回想起曾经和尉迟傲天相处时的种种,二十几年的兄弟情在此刻阻碍着他的判断和思考。出神完,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了苏亦倾半晌,到底是大手一挥。
“既然爱妃都如此说了……那好吧。来人!传朕口谕!反贼尉迟傲天不知感念皇恩,图谋造反,人虽死却不足以抵罪,特以抄家抵罪!”
“是!”
苏亦倾眸光流转,听见满意的回答自是心情大好,全然不去顾及尉迟连赫的痛苦和犹豫。
……
三日之后,摄政王府外,一队又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士将整个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府大门前,从丫鬟婆子到家丁总管,一个个都被捆的严严实实跪倒在地。
一个士兵将所有人数都清点完毕,将名单递给了同行而来负责监察的一名矮胖官员,说道:“回大人,摄政王府上下共计一百三十八名家丁,一百三十七人现已羁押在此,还请大人示下。”
矮胖官员瞥了一眼名单,又用一种残忍的眼神看了看眼前被按在地上的男女老少,朗声道:“皇上有旨,摄政王图谋造反,罪在不赦。着查抄摄政王府,将反贼府中人口押往菜市口,立刻皆数问斩示众!”
那些家丁婆子们原本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麻木了,此刻又一听到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死,便又开始哭天抢地,奋力想要挣脱身上的镣铐,手腕磨出了血也不知疼。
“该死的!放开我!”这时,两个士兵一人一只胳膊将第一百三十八人押了出来,这个人是王府婆子钱旺家,刚才抄家的时候她躲在茅厕后面的水缸里,被人揪出来时就一直嘴里骂骂咧咧的,现在更是疯了般想要挣脱。
她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呸!早知道就跟着缇娅那个怪物一起离开了!也不至于现在留在这里等着被砍头!你们这些畜生赶紧放了我!他尉迟傲天叛国关我啥事?我是良民!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真不把人命当命,艹,畜生!杂种!”
后面骂的词越来越不堪,押着钱旺家的士兵听不下去,甩了她一耳光,喝道:“老实点!皇上要你死,你也敢违抗?”
钱旺家挨了打,干脆往地上一坐不走了,一会儿哀嚎打滚,一会儿大呼冤枉,还大骂皇上是昏君,最后被几个士兵上前强行拽了起来。
矮胖官员见到了这一幕,冷笑道:“果真叛国贼的府上也都有叛国之嫌!来人,押送这些人前往菜市口!”
就这样,押着摄政王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八人的队伍足足绵延了百米,到达菜市口的时候,正午的太阳高挂在天空中,行刑台下挤满了围观的百姓,皆是一副愤慨又恐慌的样子。
矮胖官员胖手一挥,兵士将押着的“反贼”们一个个送上行刑台,地面上的烂菜叶子与刮下来的鱼鳞的味道混着新鲜血液的腥味,直冲围观者的鼻子。
受刑者们一个个无不是直到临死前一刻还在向行刑官求情,说的无非是些自己是无辜的,是良民,从未对皇上有过二心之类的话。
行刑官原本尚还有些同情,听了几回这样的说辞就麻木了,只是命人在他们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果断的手起刀落。
那些滚落在地上的头颅的嘴唇还在微微开合呢喃着,双目圆眦,满眼的愤怒与惊恐,眼神却已逐渐失去了焦点。
将所有人行刑完毕后,行刑台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猩红。
之后行刑官又差人将他们的尸身堆在一起,就地焚烧,又从附近搬来几个已废置的晒鱼架,上面还悬挂着零星晒的过干的小鱼,之后将他们的头在木架上悬挂成一排一排的,放置在一百三十八具无头尸燃烧的火堆之上。
尸骨烧焦后微微的爆裂声,混着燃烧出来的渗透进土地里的尸油和血的味道,令在场一些人忍不住掩鼻甚至呕吐。
而那矮胖官员似乎对这样的震慑效果十分满意,踱步至前对人群道:“将他们的首级在此悬挂十天示众,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
这惨无人道的残杀正在进行着,而此时的林瑶远在西兴贫瘠的荒原之上,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这些天,她挺着接近足月的大肚子独自逃亡,再加上相貌出众,一路逃至西兴边境不知遭到了多少异样的眼光。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个男饥民正一直盯着她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林瑶蹙眉,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直到感觉身后的视线消失,她这才松了口气,走到一处稻草堆后坐下。
放眼而去,整个西兴边境遍地都是饥民,他们痛苦的呻/吟声弥漫在荒原上,干裂的土地上躺满了尸骨与爬动的蛆,苍蝇蚊虫在腐尸附近飞舞。
刚才走的太急,肚子又开始坠痛了,林瑶抚着肚子微微喘息,同时很是懊恼,在这饥民扎堆的地方,她一个独行的女人更应该乔装打扮一番,让自己的容貌看起来不那么突出。
这样一想,林瑶垂眸,目光停留在了干裂的土地上,突然心生一计。
她从地上抠了一些泥土,吐了几口唾液使它湿润,然后往脸上使劲涂抹了几把。土腥味和唾液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使林瑶恶心的几乎呕吐,但她硬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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