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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知艺:总感觉这人在交代后事。
她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见女子没有回应,魏恪有气无力的坐在轮椅上,被听泉推着。
不过,他的视线不在篱笆处却是挪到浑身别扭的韩知艺身上。
女子身形高挑,略施粉黛,抹着控制,全然是闺阁小姐的打扮。
一头乌黑亮丽的发,垂至腰间,发间配饰恰到好处,是她平素的张扬。
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红翡翠滴珠耳环……
魏恪头一次见她这般打扮。
韩知艺被他看的愈发不自在,当下瞪眼:“看什么看!”
魏恪慢吞吞的收回视线。终于问了一句他很想问出口的言辞。
“你是专门打扮给我看的吗?”
韩知艺:???
听泉也被韩知艺惊艳到了。当下见公子不说那些丧气话,可谓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当下回嘴道:“定是如此,韩姑娘不是为了公子,还能为谁?”
以往不见韩知艺这般用心,是因为她想法有误,觉着他与宁虞闵有那种关系。
可当他澄清后,韩知艺一改平日的着装,不得不让人深思。
魏恪觉得韩知艺多此一举,毕竟他是将死之人,没有心力去涉及情爱,即便韩知艺让他觉得很是不错。
若……若是没出事前,想来,想来他也是愿意娶她的。
魏恪张了张唇,轻轻的道了一句:“费心了。”
又更小声的继续道:“很好看。”
可到底太轻,轻的一出口就随风消散。
韩知艺还在震惊于魏恪和宁虞闵不是一对儿。昨日又从魏恪嘴里打听处,宁虞闵对幼眠很是不同。
不!!!
她的头是一阵一阵的疼。
又听这厮为她考虑,说着那些话,当下心里更是不知什么滋味。
于公,魏恪是好人,她想这人好好活着。
于私,就算魏恪不是断袖,韩知艺也不想让他死。
尤其听到那一句,很小声很小声的:“很好看”。
她就更不想了。
韩知艺蹲下身子,不同魏恪眸子的暗淡,她那双明眸充斥着生机。如潺潺清水拂过,带给人万物复苏的暖意。
“魏恪,我其实很胆小的。”
魏恪眨了眨眼,他并不觉得能强喂他喝药,不是腰间带着软鞭就是手里抱着剑的韩知艺,会胆小。
“魏恪,我不知你为何娶我,想来也是见我可怜,给我一个体面的容身之处。”
“可魏狄这人,生性混乱,那些破事世人有目共睹,就算你下了令,驱他走。可若他生了报复之心。那该如何是好。”
魏恪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衣摆一角。
魏恪男女通吃,又是个混不吝的,黄家闺女,亦或是嫁了人妇人,只要他看上,都不会放过。
这种人,若魏恪一走,归德侯府没了主心骨,待那时,他若对韩知艺……
可魏狄身子骨早已亏空,不会是韩知艺的对手。再有宁虞闵帮衬,韩知艺所言,定然不会发生。
可,魏恪的手却是收紧再收紧。
韩知艺附手搭在男子轻瘦的手上。
魏恪今日出门,做足了准备,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
可依旧是刺骨的冷。
就连膝上披着韩知艺的披风都没有丝毫起效。
“魏恪,我那有许多药丸,样样千金难买,近些日子,你我心中皆有数,你的身子也有好转。”
“寡妇可不好当,你就当行行好,为了我好好活着可好?”
魏恪沉默了。
他垂下眸子,苍白的不健康的脸在光照下愈发的白,细细看去,能瞧见血丝和青筋。
他静静的看着与女子相触的指尖,心跳却是一阵一阵的加快。
暖。
这种暖意从指间缓缓流淌,直至四肢百骸。
这种暖意,舒服的他眯起了眸子。让他心间发起了芽,注入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机。
男子愣愣的不说话,在旁人眼里却是显然是拒绝交流的模样。
韩知艺看他这般,就心生烦闷。
她素来是个暴脾气的,适才那一些话她能说出来,都鼓足了勇气。
可没有丝毫回应。
韩知艺登时抽回手,几步来到篱笆前,腰间依旧缠着软鞭,她一把抽出,对着篱笆的方向用力甩去。
“啪”的一声,清脆入耳,其间裹着风的声响。
她冷声道:“魏恪,软的不行,别逼我来硬的。”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准你死。你也把那种晦气的心思歇了。”
“篱笆我会让人拆了,还有你定的那副棺材,我也会统统让下人退了。”
女子穿着得意,大家闺秀温柔端庄,可偏生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大带着刺。
韩知艺扔下鞭子,立在一处,对上魏恪惊诧的眸子。
“我听说你今早的药又是喝一半倒一半,怎么?你很能耐啊?”
“日后,倘若你还如此,那你就……”韩知艺只要说你就死定了,可这话对魏恪而言并不能造成威胁。
没准,这人还巴不得。
她当下连忙换道:“没你好果子吃。”
听泉愣愣站着,不可置信的看着盯着掌心瞧个不听都主子。
整个人僵硬的不行。
不是因为韩知艺的言辞,对公子的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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