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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泉清有些不服:“可是殿下不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吗?为什么却与他们不同?”
席引昼笑了笑:“我在这里生活了六年没错,但母亲并非扬韬街的原住民。礼仪道德,对错善恶,她自会教我分辨。”
“况且。”他看向一旁兀自发呆的段挚,继续道:“我回宫拨下善款已是十三年前,彼时我们这一代的孩子都还是幼童,尚无法决定家中大小事务。所以很明显,当日索要善款的百姓是比我们大一辈的人。他们和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段先生。”
段挚冷不丁被提名,下意识抖了一下:“嗯?”
“先生来此地以前,这里根本没有学堂。”席引昼说的很认真:“是先生教给了这群孩子基本的礼义廉耻。我想等他们这一代人长大后,一定能改变扬韬街。”
“希望如此吧。”段挚长叹一口气。他坐的累了,起身走了两圈,忽又转头问道:“殿下,您从宫中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不是专程为此事吧?”
险些把正事忘了。
席引昼正色:“先生可还记得沈家兄妹?”
段挚道:“自然。沈驰景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位女状元,段某自然记得。”
“那她兄长呢?先生可还有印象?先生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段挚被席引昼这一连串问题问得有些懵:“沈驰景的兄长……大概在两个月前,沈驰景动身去京城参加殿试,全街人觉得荣耀,那天早晨便一起送了她,当时沈致自然是来了。然后……好像是有些奇怪,自那以后,段某好像便没见过他了。”
两个月。
到底是谁能在两个月前就断定沈驰景能进士及第,并成功入仕?可若不知道这些,此人又为何煞费苦心地掳走一介无名小卒的兄长?
席引昼问道:“沈家的住地还在原址吗?”
段挚道:“在的。”
“这半日来叨扰先生了。”席引昼拱手道:“学生先行告辞,来日再来拜会先生。”
段挚没多客气,起身拜送:“段某没什么断案的本事,帮不了殿下。殿下一路小心。”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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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刚从天穹滑落,琳宇街的平康坊便哄哄闹闹地来了不少人。
徐舟横派人去青州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调查的怎么样了。
沈驰景靠坐在一楼的桌边,百无聊赖地捏着手中的绢帕,端起桌上的花酒一饮而尽,时不时地还得使出腰功闪躲路过的那些袭香勾人的美人。
另一边,乔菱带着个不合适的发冠,冲她挤眉弄眼地对口型:尚书大人带我们来这青楼到底做什么啊?而且还得扮作男人模样?我真受不了了,二楼栏杆边倚着的那个姑娘已经冲我抛了三次媚眼了!
沈驰景无奈地耸耸肩,起身走到乔菱那桌坐了下来,开始寻摸她盘子里的食物:“听说下朝后来这平康坊寻快活是许多大人的日常娱乐活动。如今整座朝野也只有我俩和另外一个女官,大人这不是怕我们不合群,拉我们来见见世面吗?”
“哪有另外一个女官?”乔菱扶了把差点掉下来的发冠,道:“就我们两个啊!”
“就我们两个吗?”沈驰景摸摸鼻子,有些奇怪:“当时殿试结束时,不还有三个女子吗?”
原本要来户部与乔菱共事的女进士去哪了?
“这我也不清楚。但宫中在职的女官的确只有我们两人。”待得时间一久,乔菱也没那么拘束了。她捏起盘中的糕点,边吃边压低了声音道:“不说这个了。咱们大人也就罢了,没妻没子的,没个约束,想来便来了。那宁大人据说可是从来不到平康坊的,今天怎么也跟着混进来了?”
沈驰景满心都在平康坊的糕点上,回乔菱的话都慢了半拍:“嗯?他不来这里吗?”
“这种坊里坊外的消息我最灵通了。”乔菱越说越来劲,贴在沈驰景耳根旁,神秘道:“坊间传说他家中夫人颇凶恶善妒,又有人说她长得青面獠牙、凶神恶煞,不许宁大人跟任何一个女子说话,压制的我们可怜的宁大人是上完朝就回家,不敢有片刻耽搁啊!”
“咳咳咳!”沈驰景噎了个半死,连呛数声。
宁夫人?就是那位差点让自己去水池一日游的宁夫人?
乔菱忙给她顺气:“你慌什么?我们是户部的,又不是他兵部的,怎么也得罪不到这位宁夫人身上去啊!”
户部,兵部……
沈驰景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那日抉择兵户两部之时,顾大人说我若是去了兵部,必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我当时瞎猜了半天,还以为宁大人是有什么怪癖……”
乔菱笃定地点点头:“必然是这个意思!”
沈驰景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额头。
善妒这事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了,居然仍猜不出顾济垆话中的意思,还得靠乔菱来点拨 。
就这点脑子,怎么在心机深重的诸位大臣中活下来?
“斐隐,景黎!”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顾济垆的头突然从二楼的隔间里探了出来:“怎么,还是不习惯吗?”
虽然席引昼明确表示了沈驰景不是坏人,但在真相查出来之前,顾济垆还是不敢全然信任她,便没让她插手要紧的事务。他最喜来这听曲,又想着沈乔二人身为姑娘家肯定没来过平康坊这类地方,便顺手将这两孩子带来长长见识。恰好下午刚与宁承世在茶馆品茶,索性一并叫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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