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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权有势了不起吗?”
“太猖狂了!”
“仗势欺人,猪狗不如!”
望着眼前哄哄闹闹的人群,沈驰景没来由地发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人声太过嘈杂,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见到有京官前来,聚众告御状的?难道县令等人给自己看的账目是假的,人头税根本没有被彻底废止?
那可不行。当官的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想到这里,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子热忱来,赶忙向前快走几步,向走在最前头的女人询问道:“老乡,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什么事您尽管说,本官定当效犬马之劳!”
“我呸!”
谁料,那女人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勃然大怒,竟使了浑身力气出手去推她:“毒妇!”
谅沈驰景内力再强劲,也被推了个措手不及。
她跌坐在地上,用来撑地的手心瞬间被崎岖的道路划了几道口子,糊上了路上的泥泞。察觉到女人仍在用不善的眼神瞪着自己,她撑着地缓缓起了身,将握成拳头的手背到了身后。
沈驰景可不是个省油的人,哪里会任人这样欺负。
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她忍了忍火气,决定先礼后兵。
“这位夫人,本官初来乍到,不解乡俗。若是哪里得罪了您,还请海涵。”她迎向了妇人的目光,礼貌道。
“毒妇!”听沈驰景这么一说,妇人更来劲了。她骂完这一句后并未再说下去,反倒回头望了几秒,随即一扭身钻进了人群中。
不多时,她又出现了。
这一次,她是揪着一名男子的衣领出来的。
而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琳宇街异常跋扈的“胡饼男”。
与那日不同的是,今日的胡饼男一改嚣张架势,反倒被妇人拿捏在手里,丧眉耷眼地站在队伍前头,浑然没了半点气势。
“柳五!”
妇人恨铁不成钢地将他提到前头来,三番五次戳弄他也没法叫他张口,罢了只能自己扯开嗓子吼:“乡亲们!你们也看到了,我家柳五一向是个不敢言语的老实男人,连只鸡都不敢杀。谁料三个月前上京城那集市去置办东西,竟碰上了这等毒妇,将他一脚踢成了半个残废不说,居然还派人暗杀他!”
说罢,她指了指男人的腿。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下去,均倒吸了一口凉气。
柳五的左小腿中间有一道明显弯折,造成了其左右腿的不同长度,使他根本无法靠自己支撑着站太久。
“我本想领他上京去讨个说法,他却说京城人多,伤人者早就不知逃向何处了。也是老天有眼,今日我夫妻二人来涿县做些小生意,好巧不巧竟遇上了她!”
妇人越说越悲痛,再也没了当初的强势,说到后来愈发声泪俱下:“我夫妻二人也是今日才知,伤人者居然是户部的官员!怪不得,怪不得敢这样仗势欺人;怪不得随意便能将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踩在脚下!”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将伤人者绳之以法!”
随即有不少百姓附和道:
“绳之以法!”
“严惩凶手!”
……
随着呐喊声愈演愈烈,喧闹的人群也愈来愈激动。大流裹挟着小流,逐渐将形单影只的沈驰景包围在了里面。
“等等!”沈驰景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一颗飞来的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它捏成粉末后,无奈地看着后退了一步的人群,尽力柔声道:
“各位乡亲,现在能好好听我解释了吗?”
趁人群还对她的武力有所忌惮时,沈驰景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并在最后礼貌性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本官脾气欠佳,当日情急之下的确踢过这位大哥,但本官脚下有度,绝无可能将人踢成残疾;至于暗杀一事更是无妄之谈。说到底,他并没有对我的朋友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我又何苦一定要治他于死地呢?”
说着说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对着瑟瑟发抖的柳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大哥,你好好回忆一下,暗杀你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柳五被吓得直往妇人身后缩。
那样子,同三个月前对乔菱恶声恶气的壮汉哪还有一点相似之处?
沈驰景气得想笑:这柳五戏也太好了吧?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这么有眼光,才能请到他做演员来陷害我?
“你这个毒妇,还想对他做什么?”妇人警惕地护住了柳五,朝身后的百姓们哭诉了起来:“你们瞧瞧,这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呢,她就敢公然威胁柳五了!苍天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人群又躁动了起来。
“……?”沈驰景瞠目结舌,只恨自己今生见识少,没能提前适应这样胡搅蛮缠的人:“不过问了句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成威胁了?”
妇人并不作答,只一股劲地诉自己的冤:“柳五当日只是有急事在身才插了那位姑娘的队,事后也同人家道了歉。他一辈子老实,从未与人结仇,只有这位大人不依不饶,一心想要除了我家柳五出气啊!”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视人命如草芥,杀起人来哪管有多大的仇?只要稍不顺他们的心意,便是把你扔进油锅烹了也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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