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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样子的他,才真正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没有掩饰,没有欺骗,没有无休无止的心机和算计。
    男人毫不在乎他们兄弟俩的爱恨情仇,只自顾自地说着叫自己开心的话:“只是我猜来猜去,却始终想不到怎么会有这么一号人,将太子殿下奉若珍宝,却能屡次对沈大人痛下杀手。直到今天看到江公子的脸后,我突然萌生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江泉清身前,不顾他极度的抗拒和挣扎,提起他的衣领,第一次收起戏谑的笑容,认真地提出了疑问:“江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
    “或者说,你其实已经……活过一遍了!?”
    通俗来说,就是重生。
    席引昼狐疑地闭上了眼睛,细细思索起来。
    此人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再看看江泉清此时的反应,倒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但奇怪的是,除非像他这样真正经历过重的人,正常人怎么会想到重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个男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而此时,听到男人的话后。像是被按住了什么开关一样,江泉清不住挣扎的身体突然顿住了。
    他僵硬地像是个木头人,试图用什么都不讲来极力掩饰身上的不自在,却又哪里能瞒过那个老奸巨猾的男人。
    “江公子不必解释了。”看他如此模样,男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从小被太子娇养着长大,绝不会有这么多心机和手段来加害一位女子,更不会心思缜密到将身份隐瞒的一丝不泄,叫我们都查不到丝毫踪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你重活了一世,所以对沈驰景恨之入骨,又有着上一世的经验和成熟帮你谋划,才能做得这样密不透风。是吗,江公子?”
    冰冷的地面上,江泉清颓废无力地趴在那里,早已放弃了挣扎。
    当残忍的事实被血淋淋的揭开,摆在他最不想被知道的人面前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心死成泥了。
    看着他们两人各自痛苦的模样,男人心满意足,愉快地拍手大笑起来:“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他大笑了半晌,等终于笑足了之后,偏又觉得哪里不够,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又像闲聊一样挑起了话题,声音温润,颇有些岁月静好的迷离感:“诶江公子,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陛下这次为什么这么心狠吧?”
    席引昼:……
    这人真是惯会伤人心。你不想听什么,他就偏要说什么,还句句往伤口上戳。
    江泉清本无心搭理他,却也止不住的被吸引了。
    从昨夜起,他就一直很奇怪宣朔帝态度的转变。作为重生者,他和沈驰景一样奇怪,宣朔帝想要废立太子本是几年后的事,这时的他还该因为愧疚对兄长宠溺非常才是;而作为局中人,他还知道宣朔帝上一世废立太子并非旁人口中所述的薄情寡义,而是被当时权柄已大的周家胁迫所致。
    见江泉清的眼神明显波动了,男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施舍了一回难得的仁慈,没叫他再东猜西想,也没再故意折磨席引昼来引他痛苦,而是直接了当的告诉了他:“周家女育有一子,同你一般大小。陛下对太子失望已深,昨夜已将这位叫席引瑜的小殿下接入了宫中,择日改立。”
    怎么会?
    江泉清的第一反应几乎和沈驰景一模一样:周家女产子之日怎会这样早?
    “简单来说……”男人好心帮他解疑释惑了起来:“就是陛下这么多年都是拿太子当挡箭牌,帮这位他放在心尖上的小殿下挡掉后宫的明枪暗箭。如今正主都回来了,那这个挡箭牌——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挡箭牌……
    虽然已经被这样的话狠狠的伤过一遍了,但乍然再次听到,席引昼还是觉得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燃烧的木棍放肆地戳了几下。他浓如苍墨的眼睛缓缓闭上,头痛的只想赶快昏过去。再被这个男人说下去,自己大概是真的要疯了。
    父皇真的想要我死吗?
    阿清真的是那个三番四次要致沈姑娘于死地的人吗?
    “所以呢,在下奉劝太子殿下一句,您到底承不承认通敌,其实都是不影响大局的。”男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席引昼,面容渐渐变得扭曲起来:“毕竟在这样的皇权时代,难道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自亡,子不得不亡吗?”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席引昼知道他又要说些故意伤人的话了,干脆一直闭着眼睛,并不想睁眼给他得逞的机会。
    却不料这人突然像是疯了一样,一直绕着圈走动,形容分裂,状似癫狂,不停地重复着口中这句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臣、不得不死……”
    他忽然发起狠来,一拳捶上坚硬的墙壁,蓦然吼出了声:
    “臣为何要死!”
    此刻的男人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完全失去了方才掌控游戏的从容和自在,反倒杵在墙上喘着粗气,眼目微红,呼吸急促,全然一副痛苦难以的癫狂模样。
    他这是怎么了?
    席引昼还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琢磨出逃生之法来,那个性情不定的男人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他一般,嘴角牵起一丝狞笑,随手抄过一根骨钉便径直向他走来,满面阴恻,眼中浮现出嗜血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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