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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要放下面。”
胳膊肘下突然冒出一颗小脑袋,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着图纸:“这是支撑用的。”
容错低头看了看不知从哪来的小鬼,见他柔柔弱弱、温文尔雅的样子,甚是喜欢,搂着小男孩的脖子问:“你看得懂?”
小男孩点点头:“我常跟着爹爹修理家具。”
“爹爹?”
程序这才看到豆丁大的圆脑袋:“这是我弟,程鑫。你怎么没跟着爹进宫啊,今天可是皇伯伯寿辰。”
弟弟?
容错又垂头看着程鑫,搂着他的手臂下意识松了些力道。
“我不想去,宫里的人个个都阴阳怪气的。”他其实是被带上了马车,只是趁着大家都不注意跳车跑了。
程鑫也不傻,留了一封错别字满天飞的信纸给爹娘:“长姐不也没去嘛。”
“我那是另有隐情。”
前一世,皇帝寿辰这日,她进了宫,当场获封云安郡主。也是在那天,她才得知自己有个娃娃亲。
只不过,没等弄清楚娃娃亲的真身是谁,她在高堂上舌灿莲花,恳请皇帝为自己做主,解除这门婚事。
一切都是为了倪允彦。
只可惜,傻得要人命。
这次她称病不去,想着她人不在,皇伯伯便也不会借着酒劲为她定亲事,她还能自在一段日子。
程序手持两块细长的木板,沉迷在身旁男子的容颜中。
他倏然转头,不偏不倚地撞进她眼湾。
就这样无声无息四目相顾,却在对方的世界里锋芒毕露。
程序燥得很,站起来佯装擦汗:“紫……紫苏,给我倒杯水。”
被喊到的丫头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突然要喝水,她不敢耽搁,来不及翻下袖口便匆匆忙忙跑回屋里。
容错席地而坐,仰头看着焦躁不安的女子。
旁边的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程鑫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奶着声音说:“哥哥,能不能把钉子拿给我?”
容错边伸手给他拿钉子边咂嘴:“叫什么哥哥啊。”
“啊?”程鑫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不知道哥……您的名字,不敢乱叫。”
容错狡黠一笑,偏头凑近他,压低声音:“叫姐夫。”
“……”程鑫虽然小,但也知道“姐夫”是什么含义。他抿紧小嘴,为难地看着容错。
男子悄悄指了指程序腰间的银牌,又抬起自己的银牌给他看:“我和你姐定情信物都有了,你还不信?”
程鑫确认是一样的银牌之后,糯糯开口:“姐夫……”
“大点声儿!”
“姐夫!”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吐出来,喊破了音。
容错很满意地摸了摸程鑫的脑袋。
而这一声彻底把程序的脸喊成一朵娇艳蔷薇:“你……程鑫,你乱叫什么呢!谁是你姐夫?”
程鑫天真地指向容错:“他啊。”
后者也顺势指了指自己,得意地扬起眉毛:“叫得没错啊。”说完,他捉住程序要来揍他的双手,嬉笑着求小舅子帮忙。
屋内的周宁意实在闷急了,她本就不是个闲得住的人,外面的闹声又着实勾.引着她。她不管不顾地喊道:“我说妹夫,你们什么时候能完成啊?你们想憋死我啊。”
门外的人这才收敛笑声,只听忙碌与鸟鸣。
***
琉璃瓦重檐顶下朱漆门大开,放眼望去,台基上琳琅满目,檀雾缭绕在翡翠盘、金足樽周边。水晶珠帘后古琴悠扬,徐徐清风撩拨叮咚如泉吟和奏。
偏殿纸墨香味浓郁,案前跪着一梁冠赤罗裳,手里捧着奏折。
“安南可有再来犯?”案后金线龙纹袍轻拂,专注在那只大狼毫与墨汁之间辗转。
“近日还算安分。”大将军对答如流。
永昌帝未继续理会,等将军退出去后,歪头端详自己这副山水画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抬手示意旁边研磨的人:“贤弟,你来瞧瞧,朕这山,是不是画歪了?”
周至王从进宫便一直在永昌帝身边,期间有不少大臣来找皇帝商议国事,永昌帝不放他走,他也只能左耳进右耳出。此时聊累了正经事,他就成了画作评赏师:“山不正,山不争,意为此山无争,乃盛世太平之象。”
永昌帝咯咯笑起来,放下毛笔:“今日怎不见朕那大侄女,难不成,朕的生辰,她都不肯赏脸?”
周至王躬得更低了些:“喜儿昨日遭山匪绑架,受了惊,一病不起,实在无法来给皇上贺寿,还请皇上恕罪。”
“绑架?”永昌帝捋了两把鼻下的胡须,“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家贼难防,是臣弟家教不严。”
“罢了,让她好好歇着便是,这一次,朕不跟她计较了。”永昌帝靠在座椅上,在心中默算日子,“侄女是不是及笄了?”
“是,数月之前已经是大姑娘了。”
永昌帝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马公公:“传朕的懿旨,周至王嫡女贤良淑德、蕙质兰心,册封云安郡主,赐黄金万两、绫罗绸缎、琥珀玛瑙,能送的都送过去,别亏待了我们的大千金。”
周至王一听,连忙移到案前伏跪下磕头:“谢主隆恩。”
“起来,册封一个郡主,有什么可跪的。”册封完郡主,随之而来的难题,便是程序的婚姻大事,“贤弟可有心仪的驸马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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