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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桶 第两百五十碗 艰苦卓绝的追击战

      西夏既定,王钰请旨,撤消西夏国号,废除西夏宗室朝廷一切爵位,将其旧地,划分为六府,三十七州县。派遣得力官员,前往司仪行政,并同时将西夏全境设立为甘宁卫戍区,任命范道远为指挥使,扩张军备,整顿防务。至此,西夏彻底纳入大宋版图。
    得了云南,西夏,以及金国大片领土后,大宋现在的疆域,扩充了四分之一还多。眼下的大宋,已经初具日后中国的规模,除吐蕃之外,后世所熟知的雄鸡版图,已经开始形成。
    北伐战争仍在继续,林冲发回战报,兀术主力部队与宋军展开追逐,游而不击,意图拖延时间,等待宋军粮尽。而萧充的东北军,围困黄龙府数十天,久攻不下,部队伤亡较大,余粮不多,再三催促友军东进。
    至此,兀术战前定下的游击策略开始奏效,宋军被拖入泥潭,速战速决的战略受到挑战。王钰战前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他预料到北伐就会太过顺利,但西北军的全军覆没,实在是他的意料之外,否则现在的局势不会如此被动。
    一个难题摆在他的面前,要么下令撤回军队,中止北伐,把兴安岭,长白山地区留给女真人。但这样一来,难保有一天金国不会死灰复燃。要么就把呼延灼派出去,他的部队也是南府嫡系,与林冲配合作战,一举歼灭兀术主力。但这样同样有风险,蒙古人早有异心,若调走呼延灼所部,大宋黄河以北,兵力空虚,蒙古人若乘机南下,内地将受到威胁。
    汴京 靖王府
    已是深夜,偌大的王府之内,一片宁静。一轮新月,高挂天幕,皎洁的月光洒遍大地。虫子吱吱叫个不停,宣示现在正是夏天。
    童素颜在红秀的陪同下,带着几名奴婢来到王钰的书房前,见还亮着灯,心知王上未曾就寝,遂上前推开房门。
    公案前,王钰挑灯夜读,不知疲倦。连妻子进来,他也没有发觉,红秀偷偷打量,发现他手里捧着一卷《道德经》,正看得出神。
    “王上,夜深了,您还不歇息么?”红秀轻声问道。
    “哦,素颜,红秀,你们来了。”王钰抬头一看,放下书卷,长长的伸了一懒腰。随即起身上前,接住妻子的手,在一旁坐了下来。
    红秀从食盒中取出碗来,一边说道:“娘娘怕王上太过劳累,让厨房准备了酸梅汤,提神解乏。”
    “哈哈,知夫莫若妻,本王正口渴呢。”王钰笑道,接过碗来,如长鲸吸水一般,喝了个干干净净,又让红秀添上一碗。
    红秀见他双眼发红,额头上满是汗珠,遂掏出手绢,替他擦拭。童素颜问道:“王上,我听说前方战事不顺?”她虽是王钰正室,但一向恪守“妇人不得干政”的古训,从不过问政事,此时突然问起,倒让人有些意外。
    王钰被她问中了心事,略一沉吟,轻笑道:“算是吧,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岂能一蹴而就?我把军队派出去,仗怎么打,是将军们的事,急也无用。”
    童素颜颇感心疼,柔声道:“王上操劳国事,也要注意身子,我听红秀说,早上替您梳洗时,发现几根白发……”
    王钰看了红秀一眼,苦笑道:“儿子都有了,我是老咯。有时候,还真想把一切都放下为,过过安稳日子,什么都不管,碰上好天气,就带你们出去走走,踏踏青,天气不好,咱们就窝在家里,喝喝小酒,唱唱小曲,也是人生乐事。”虽然明显不可能,但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确是一片向往之情。
    “唉,王上一身系天下安危,又岂能独善其身?这么大一个国家,责任都在您肩膀上挑着,我最近在想,要是战儿快些长大就好了,可以帮王上分担一些。”童素颜叹息道。
    “哈哈!”听她提起儿子,王钰开怀大笑,“你也想得太早了些,他才几个月大,要是等他能帮我分担,恐怕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为人父母,哪个不希望孩子快些长大?战儿这孩子很聪明,晌午的时候,红秀拿玩意儿逗他,一个搏浪鼓,一把木头刀,这孩子一把就抢过刀不肯松手,很有些王上的风范。”
    王钰一听,大感惊奇,忙问道:“真有此事?若果真如此,那这孩子或者有些天分,我就怕他生在富贵之家,长成纨绔弟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若有所思,随即又补充道,“他是长子,希望将来可以担起得重任。”
    古时候,嫡长子的身份非常重要,所谓“立长不立幼”,“废长立幼,取祸之道”,长子常常要继承家业,成为一家之主。王钰此时的态度,已经可以看得出端倪,几十年后,他恐怕要把王位,传给长子王战,因为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红秀。”童素颜突然叫了一声,并伸出了手去。红秀竟有些羞涩,垂下脑袋握着她的手,未曾开口,脸先红了。
    “王上,有一件事情,您听了一定会高兴。”童素颜脸上露出了笑容。王钰一时不就原因,期待的问道:“哦?说说看,什么喜事?”
    “红秀她……”童素颜抿嘴一笑,拍了拍红秀的手背。王钰怎么说也是当爹的人了,一见两个女人这般羞羞答答的模样,立马蹦了起来。
    “红秀!难道你……”
    “她早前几天就成天抱着那个酸梅坛子吃个不停嘴,我经常听到她在干呕,可问她时,却又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有几个仆妇就猜测说,恐怕是怀上了。结果让宫里的御医一探脉……”童素颜像是故意要逗王钰,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王钰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突然断了,赶紧催促道:“御医怎么说?”
    “还真是有了!”
    王钰听罢,喜上眉梢,双掌一击,在原地走来走去。苍天有眼啊,我第二个孩子这么快就来了!但这种喜悦,他只表现了片刻时间,立马恢复了常态。
    “嗯,好,那要多注意身子,你现在已经不是奴婢了,那些杂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干。”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他就把话题给叉开了。又闲聊了一阵,便熄灯出了书房,而使他还选择了在童素颜那里过夜。
    这里面不是没有原因,王钰成婚多年,童素颜与耶律南仙都不孕。在“母凭子贵”的时代,没有子嗣,也就没有地位。可王钰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童素颜与耶律南仙,都是他挚爱的女人,他丝毫不在乎她们能不能生育。可问题就是,她们自己在乎。所以在平常,王钰绝口不提这件事情,对她二人一直关爱有加,不分彼此。
    大宋甘宁卫戍区,原宁夏都护府。
    一名骑士头顶烈日,策马狂奔。战马四蹄翻飞,卷起片片黄沙,马上骑士身着戎装,背负一只信匣,上插红翎,正是传递紧急公文的信使。
    红翎信使,一路通行无阻,直入城内,至卫戍衙门前勒住战马,卫兵核对身份后,放其入内。指挥使范道远听闻朝廷急件送到,忙出外迎取。
    除王钰的训示之外,信使还带来了一封书信,却不是给范道无的,而是命其转交西辽国皇帝耶律大石。
    “备马,本官亲自去送。”范道远心知这封信必定关系重大,决定亲自去送。
    西辽国十二万大军自从进入大宋境内以后,一直拖拖拉拉,等着大宋补充给养,现在就驻扎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范道远带了卫队,不多时便奔至辽军大营之前,士兵入内禀报了耶律大石,后者便命范道远入内。
    中军大帐,辽帝正与文武官员商议军务,范道远入内之后,目不斜视,上前躬身一揖:“大宋甘宁卫指挥使范道远,见过大辽皇帝陛下。”
    耶律大石倒也没有摆架子,询问道:“范大人免礼,贵国摄政王可曾有命令传来?”
    “刚刚收到王上谕令,命我卫戍衙门给贵军补充给养。”范道远回答道。
    “甚好,不知范大人何时办理此事?”耶律大石点了点头。
    “补充给养小事一件,不必着急。我这里还有一封书信,王上命我转交陛下。”范道远说完,便从怀里取出书信,一名辽将上前取过,呈了皇帝面前。
    “陛下,明日上午,我会命人押运相关物资前来,若无他事,就此告辞。”范道远一拱手,拜辞道。
    “哦,有劳了,来人,送范大人。”耶律大石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封信。从笔迹上看得出来,这是女人写的,既然是女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竟有五六张之多,耶律大石微微皱眉,抬头对众臣说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众臣离席告退。
    等众臣出帐之后,耶律大石起身阅读女儿书信。耶律南仙在信中仅仅用了两三句话向他问候,随后便话锋一转,直入主题。
    先阐述了自己在大宋生活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又着重强调了近年以来,大宋国力的昌盛,以及军队的强大。又说明了王钰对西辽国的态度,特别提醒父亲,如果辽军想要坐山观虎斗,宋军纵然有压力,也不会容忍。
    最后,她以女儿的身份劝谏父亲,辽国远在西域,大宋若想征辽,鞭长莫及。而大辽若想对大宋发动军事打击,战线过长,也不太现实。两国之间,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平共处,结为同盟。这样一来,两个大国强强联手,便可主宰天下。
    看罢之后,耶律大石先评估了这封信所说的真假。女儿跟了王钰之后,就是他的人,帮她的男人说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不排除这信里有不客观的地方,但是有一点却是实话。
    宋辽两国,若想对对方动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宋眼下国力昌隆,军备强大,其国土资源与战略纵深不是辽国可比。而辽国远在西域,大宋并不了解情况,一二十年以内发动战争,不太可能。
    两国若保持友好关系,开放通商,辽国必定受惠良多。而且有耶律南仙这层关系,辽国的优势较之他国,更为明显。
    “难道要朕就此放弃重回东方的愿望么?”耶律大石将信丢在案上,一声长叹。
    绥靖四年九月,西辽国十二万大军离开甘宁卫戍区辖地,继续东进。范道远将辽军行踪,如实上报朝廷,王钰指示,静观其变。
    北伐战场
    林冲在屠杀十万战俘后,积极准备给予南下的金军迎头痛击,不料兀术见龙化仪坤失守,调头就走。林冲见状,率大军奋起追击,金军一路逃窜,与宋军在辽阔的草原上展开追逐,双方相持不下。
    金军时而东进,时而西退,南府军紧紧咬住不放。可就在昨天,南府军失去了金军的消息,似乎追丢了。
    林冲这些日子以来很着急,一方面忧虑南府军战局,一方面担心大宋西北的局势,特别是蒙古人。好在王钰传来的朝廷谕令中,告诉他西夏之乱已经平定,蒙古人并未有任何异常兴动,他才稍微放心。
    十万南府铁骑在草原上走了几十天,人马疲惫,余粮不多。再这么空耗下去,最后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返回国境。
    在大军四周,牧哨被一批一批的派出去,四下打探金军消息。
    “部队继续前进!拿地图来!”林冲忽然脱离了部队,奔到一边,随行部将取过地图,在他面前展开。
    “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林冲盯着地图问道。
    “大将军,我军目前应该在金国西京道境内。”一人指着地图说道,不是别人,正是朱武。自劝降胡沙虎立了大功之后,朱武被林冲就地连升三级,并在功劳簿上,记了他一笔,准备战后,替其向朝廷请功。
    林冲一听,西京道?这追来追去,最后居然又追回来了,西京道就在幽云十六州北面,往南走一天,就可以到达长城。兀术别是被追昏了头吧?他怎么绕来绕去,最后竟然往大宋军事重镇跑?不过兀术此人,诡计多端,此举必有原因,不可轻敌。
    “报,大将军!前方有一村落,发现金军踪迹!”正与众官商议时,哨兵突然来报。
    林冲一听,二话不说,大声喝道:“秦明,率五千骑,冲上去!”
    大将军话音一落,五千精兵立即脱离主力,在霹雳火秦明的带领下,疾速前进。哨兵在前方带路,一路西行,远远望见前方几里地外,有一片低矮的房屋。
    五千人马,来势汹汹,冲至村外,早望见村里面有金军骑兵正活动,秦明大喜,厉声呼道:“弟兄们,杀!”
    雷鸣的马蹄声,震慑大地,似乎连村落里面的土坏房也被震动得摇晃起来。村里面那些金军骑兵,明显早就发现了南府军踪影,可奇怪的是,他们却并没有奔逃,而是在忙着什么。
    当南府军入村时,那些金兵才散得开来,四处逃窜。南府军的弓弩手在马背上也不亚于平地,箭无虚发,一个个金兵接连落地。
    秦明赶上一名女真骑兵,一棒下去,打得脑浆四溅。定睛一看,这厮的手里竟然提着一条麻袋,死了也没有松手。
    秦明感觉到不可思议,从身后的骑兵手中夺过一条骑枪,往那麻袋上一扎。金黄的小麦洒落出来,料料饱满。
    “粮食?”秦明盯着那袋小麦看了好大一阵,始终没弄明白,这骑士怎么死也不愿丢掉这袋小麦?
    “秦将军!”
    “秦将军!”
    部下陆续靠拢过来,村子里面的金军已经被消灭干净了。一名小将左手提着一根麻袋,右手拎着一条死狗,对秦明说道:“将军,这……”
    秦明虽然脾气暴躁,可他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夫。看看部下们夺回的这些东西,有粮食,有狗,还有鹅,这些可都是能吃的东西。金军正忙着逃命,怎么还有时间来抢吃的?难不成他们也……
    目光落在村子里,这整个村子静悄悄一片,毫无生息,地上,除了金军的尸体外,横七竖八的躺着普通百姓的遗体。明显,金军在这里抢夺屠杀。
    “去,看看,村子里还有没有活口。”秦明下令道。部下四处出动,在村子里面找寻着活口,这个村子似乎是汉族聚居点,因为地上的尸首大多穿着汉服,不过也有少许疑似女真人,甚至契丹人的尸体。
    部下们陆续回来了,没有找到活口,村子里无论男女老幼,全部遇害。
    “娘的!”秦明开始骂娘。
    “秦将军,找到一个活口。”一声大呼传来,众人扭头看去,两名士兵架着一个人来到秦明马前。还是个女的,穿着粗布群,头发散乱,鞋子也丢了一只。她约莫十几岁年纪,坐在秦明马前的地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看来是吓傻了。
    “姑娘,女真蛮子走了多久?姑娘?”士兵们问她话,她也不回答,嘴里仍旧叽叽喳喳的说着。
    秦明不耐烦:“来人,剖一个蛮子看看!”
    他身边一名卫士麻利的跳下马去,把骑枪,弓弩,砍刀交给旁边的同伴,又从腰上取下制式短刀,挽起了袖子。
    来到被秦明一棒打破头的金兵尸体前,那卫兵三下两下把他上衣扒了个精光,右手持住尖刀,从肋骨以下,顺着肚脐眼一刀划下来。那情景,就跟丹青之士作画一样,雪白的肚皮上,突然冒出一条红线,继而血水泉涌一般。
    那卫兵将刀咬在嘴里,伸出两只大手,哗啦一下拉开肚皮,臭气四溢。旁边的南府军将士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也没谁故意不去看,最多也就是撇撇嘴,皱皱眉头而已。
    “取胃!你拿肺叶子干什么?看准点!”秦明叫了起来。
    胃被剖开了,里面没有食物的残余,有的只是草根,甚至沙石。这个情况很重要,说明金军断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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