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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晗一提及,她霍然开朗,因笑道,“贡品之事过后,我尚还要助夫君造福当地百姓呢,这可是决定夫君能否任满升迁,亦或调任江南富庶之地的关键因素,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如何能离得开?”
陆仲晗笑了,“对,此事事关重大,有什么比我的仕途升迁更重要的事儿?”
苏瑾嘿嘿地笑了。带着些微微地得意,以掩饰她心底的些微不安。陆仲晗执意不叫她回,哪怕是弄个说得过去的缘由,陆老太太势必依然会责怪她。再者仕途升迁虽重要,孝字却是第一位的。若拿这个为由头,虽勉强算得一个理由,却不知容易落人口实,道是他为了前途,父母长辈皆不顾之类的……
还要再想,陆仲晗拿着手中的信,起身道,“我饿了,夫人去瞧瞧饭可好了?”
苏瑾闻言起身,笑道,“好。我这便去。”一面说着,一面自正房出来。
县衙后衙本就极小,也是因多少官员上任皆不带家眷的缘故,不过小小的两进院子,侧院与主院各是上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并有几间杂物房。
朱府早先来了共十人,四个男子与老黄头、长胜几人皆是住在衙门又侧院,那里原本是给佐官的居所,因本县只一个典吏,便空置了一个院子。即便如此,院子仍然有些窄狭。
叶妈妈与来旺媳妇正在商议这住处如何安排。见她来了,连忙起身,叶妈妈问道,“姑爷可是说定了不叫小姐回去?”
苏瑾点头,“嗯。拿贡品之事做由头暂时先挡一挡。”
来旺媳妇往向描了一眼,悄声道,“小姐,不是我们这些人背后说人。您说这陆老太太是怎么想的?把小姐叫回去,那跟来的两个丫头必定要留下侍候姑爷,这,这,这……唉!虽说咱们家也是读书人,可因老太爷不管家,这种事还真没见过!”
苏瑾心中大约明白,对一个不听话的晚辈,长辈总会想些法子拿捏。微微叹了口气,道,“事情尚未说透呢,那二人来也许不是我们想的,也未为可知。先安置众人罢!”
叶妈妈点头,“好。且看看她们如何说,再做应对!”
正说着梁小青自前院匆匆回来,进了门儿便道,“小姐,方才听张荀和长胜说,陆府老太太派这几人来接您回徽州。”
苏瑾转身,“我已晓得了。”又嗔怪她道,“你急什么。小心撞着了!”
梁小青急步走到她跟前,“我能不急么。老太太这时候要接你回去,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苏瑾笑着扯她坐下,道,“我哪里能知道是什么心思。嗯,这说不得是陆老太太因看着我送去的毯子,心头喜爱,也是有可能的!”
“您还说笑!”梁小青瞪了她一眼。
苏瑾笑道,“好了。相公已说不叫我回去了。莫担心了!”
梁小青先是一怔,随即神色才松了些,“这还差不多,小姐这边一大摊子事,怎能说走便走?”话到此处,她顿了下又道,“我听张荀说,来时还有四五个男丁,在杭州转了船去南直隶,说是去看望陆府二老爷,然后再自南直隶来此处。”
陆家二老爷陆仲晗的二伯父在南直隶工部任主事。大明朝自迁都北京之后,南京那一套班底亦保留下来,与北京并称两京。但凡北京有的,南京亦有。不过,虽两京官员的品级、俸禄相同,其实际的权力、好处以及升迁等显然不能与北京的官员同时而语。算得上是一个清澈到底的衙门。时人用“莳花待郎”“养鸟尚书”等戏称南京官员的清闲。
苏瑾明了,微微点头,“我晓得了。叶妈妈,你早些叫长胜几个将他们院中的房间收拾了,待人来了好住。”
叶妈妈点头应下,和来旺媳妇去厨下看午饭。
这二人离正房远了些,叶妈妈回望一眼正房,和来旺媳妇唠叨道,“这回徽州来人你瞧出什么来没有?”
来旺媳妇笑了下,“您这话问得大,是指什么?”
叶妈妈叹一声,“你听那位林妈妈言语之间虽没对咱们表小姐不敬,可你别忘了,她们是因表小姐送了节礼过去,才跟着来的。怎的言语之间听不见半句感谢的话?仿佛没这事儿一般!”
来旺媳妇一怔,点头,“是了。方才没注意,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叶妈妈道,“这还不算,把咱们表小姐叫回去,咱们这些人自然也会跟着回去。姑爷身边又少不了人侍侯。谁留下侍候?这还不明摆的着事儿么?若不是这么安排,那两个狐眉狐眼儿的丫头来做什么?”
说到这儿她有些气愤,声音不由大了起来,“这位陆老太太行事,不止是拿孝字压表小姐呢,亦有拿门户压的意思,若是咱们表小姐家中不只是小商户,她还会如此行事么?”
来旺媳妇连忙四下看看,扯扯她道,“小声些,如今这院中可不止只咱们的人。”
叶妈妈四下看过,此时原有的仆从正在忙着准备午饭,徽州来的几人皆在对面房中,便放了心,接着道,“说句不好听的话。陆家只陆老太爷有些名头,如今有什么?不过一个南京的工部主事而已!表小姐出身虽不好些,可咱们家的门户比起他陆家哪点不如?不说先祖圣名,便是咱们府中现今,大老爷刚补任了松江知府,二老爷亦升了泉州同知,二位老爷哪一个不比工部主事强些?
来旺媳妇点头叹道,“这话倒是,有咱们家做亲戚,老太爷又疼表小姐得紧,论理实不该如此。俗话不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信姑爷没与陆府中人说咱们家的情况!由此可见,陆老太太把咱们朱府也不放在眼中了。可……唉,算了,别说了,表小姐不许我们多说这些事,咱们虽亲,到底是亲戚,也不好逆了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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