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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低头向后一指,声音很低,“在侧院正房呢。她说有些头痛,叫我去旁边院子叫人去请郎中。”
“什么?”苏瑾一怔。“好好的怎么病了?”
香草又往后看了一眼,没说话。这些日子因与陆府的人屡有磨擦,叶妈妈已瞧出小姐有些心烦,便不叫她们再在小姐面前说什么。
苏瑾实则大致已猜到,微叹一声,叫栓子去赶快去请郎中,并往院内走,“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香草跟在她身侧,半低着头,将来扰去脉说了。事由很简单。朱家跟来的厨娘都去了梁小青那里,苏瑾虽不挑食,但这么久以来,已习惯了常氏和朱家人略偏清淡的苏杭菜品。但徽州菜偏辣偏咸,最近她吃得有些不舒服,虽她没说什么,香草却看在眼中,与叶妈妈说,叫厨下做些清淡的菜。
本来是极普通的小事一桩,却不想,徽州来的王婆子和刘婆子因这几日整日在厨下干活,略有不满,又因梁小青生了女儿,几乎合府的“外人”都去了张府,二人说话不免大胆起来。
先是诉苦,西北地寒,冬天的冰水她们着实受不住,接着便顺着话头又议论起五少奶奶故做娇贵、挑东捡西等,再然后,因梁小青的孩子说到苏瑾身上,无非是不能生养,亦或不好生养之类地。这些婆子嘴里能有什么好听的话?大户人家的下人也罢,市井间的百姓也罢,活到这个岁数,哪个嘴里说不出几句难听恶心人的怪话来?
二人说得投入,又因风声大作,没听见叶妈妈进厨房院落……
背后说人坏话,这事不算大。可二人竟在背后白话自家表小奶这个,叶妈妈气得当场与二人吵将起来。
香草说着,苏瑾带着众人进了侧院之中。周妈妈与林妈妈闻讯自正房出来,看这架式,五少奶奶已是知晓了。不觉叹了一声,正要上前说话。
苏瑾又上前两步,撇了眼跟在二人身后的王婆子、刘婆子,收回目光,在林妈妈脸上打着转儿。
林妈妈心头有些惶恐,觑眼瞧了瞧苏瑾,赔笑道,“少奶奶息怒,这两个婆子年老昏愦,老奴方才已狠狠教训过她们了。”
说着向后冷喝,“还不快滚过来给五少奶奶赔罪!”
王刘二人连忙上前,噗通一声,一齐跪下,“我们知道错了。请少奶奶责罚!”
苏瑾平静地看着跪在身前的二人,立了半晌,冷冷地道,“就地打发了罢!”说罢,便向正房走去。
林妈妈一惊,看向周妈妈。这二人虽有错,可也是老太太院中的人,莫说是她,便是府中的老爷太太们也不敢随意打发老太太院中的人。
周妈妈亦觉不妥。她因陆三夫人与陆仲晗的关系,一直对苏瑾相当友善,此时也是在替她考量。打发了人事小,打了老太太的脸面事就大了。五少爷可与老太太顶着、拧着。那是因血脉至亲的缘故,五少奶奶的身份本就尴尬些,这么做必然是雪上加霜……
不待这二人说话,来旺媳妇已急步跟过去,急急低叫,“表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呀!”
苏瑾回头,看怔立在院中的众人,唇角弯起,夹着一抹了然的讽刺之意,“不是说叫我责罚么?我的责罚便是这个!若不服,去回你们少爷,叫他断断!”
来旺媳妇急得直扯她的衣衫。
苏瑾不理睬,这些日子,陆府与朱府的小摩擦,小矛盾,她有些无奈,也有些烦躁。径直进了正房去看叶妈妈。
余下院中人,因她的话面面相觑。
刘王二位婆子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周妈妈看着二人好一会儿,叹息一声,“还是去请少爷回来罢!”看着二人又气道,“五少奶奶的事儿也是你们议论得的?若是咱们府里,现下立时拉出去打死也不为过!”
叶妈妈在室内听见外面的动静,虽不十分真切,大致情形却是知道的。苏瑾进房时,她已扶着头自里间出来,看见她忙道,“表小姐,老奴无碍。她们虽可气,自有处置她们的人,您可不能这么做!”
苏瑾不说话,伸手扶她在桌前坐下,笑笑,“她们即叫我处置,我自然要拿个主意出来。不然,本就叫她们认为我是个没性子没脾气没规矩的。不更坐实了这话?”
叶妈妈却晓得她此举并非如她所言,只是这事若听到了,不言不语,装作没事人儿一般,确实又叫下人们低看,因道,“表小姐罚她们一场,出出气、立立威也就罢了,撵人,确实不妥当!”
苏瑾无所谓地挑眉,“怎么罚?打板子么?”说着她笑起来,“与撵人有何区别?打板子亦是打老太太的脸面呢!打过之后,还留她们在府中散布我的坏话,不若直接撵出去省事。凭你有千万个不服气,却没处说理!”
叶妈妈被她说笑了,附合道,“那小姐合该先打了板子再撵,出出气!”
苏瑾亦笑,“妈妈这个法子好。这就去叫老吴他们几个来,我也呈一回威风!”
说的二人都笑起来。但叶妈妈晓得这话都不作真,不过是说着玩罢了。
待郎中来了后,给叶妈妈把了脉,说是无大碍,不过是年纪大的人皆有的症候罢了。开了药方便自去了。
苏瑾叫香草去熬药,叫小秀留下照看叶妈妈,自去了正房。刚回到房中不一会儿,陆仲晗匆匆自前衙回来,看神态似是已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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